十拂君意2
天越來越涼了,盈袖的身子終于好轉了一些,能支撐著到院子里去走走。
在這荇州城的守丞府里待了這許多時日,盈袖對這一院子的花木都熟悉了,看到那些樹葉子漸漸老去,枯黃掉落,心中就總覺得淒涼。
這日她站在一株樹下,望著那葉片所剩無幾的樹枝,忽然想起南方的那些樹。皇宮里的、她家園子里的那些樹,如今該還是枝葉繁茂吧?
皇宮御花園里的樹下,瑞坤曾摘了樹上的花兒插在她的鬢角,頓時,那花香醉了他,也醉了她。
他那溫柔的眼神還在眼前,那些年少的誓言猶在耳邊,他曾經說過︰「阿盈,等到我們長大了,我就求父皇賜婚,讓你做我的王妃。」
可是後來,他的父皇卻將左相的女兒芷瑄指婚給他,或許從那時起,他們就注定無緣了。她的娘親臨走的時候,拉著她的手,氣息奄奄地說道︰「阿盈,答應娘,這一生,不要于人做妾,要明媒正娶、名正言順地給人做妻。」娘給爹爹做側室,就受盡了委屈,她再不願讓她最愛的女兒做側室了。她明白娘的心意,所以,縱使瑞坤是一心一意地喜歡她,她亦不願去給他做側妃。
可是如今,無論是正妃側妃,這些都無從談及,他在南國,她在北地,有萬水千山,將他們阻隔。他說過要親來前敵,他要來救她。可是他現在身在何處呢?為什麼一點他的消息都沒有?
盈袖正對著那花樹出神,忽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她輕輕轉身,程懷德已經走到她近前來了。
「程將軍。」盈袖輕輕施禮。
程懷德也還禮。自從那日盈袖盜了他身上的金皮令,兩人再未面對面地說過話。
「姜姑娘,你的身體可好了?」他的語聲總是比晉平王秦素溫和,這會兒溫聲細語,像是真的很關心她。
盈袖說道︰「多謝將軍掛心,我的身體已經無妨。」
那程懷德沉吟一下才又說道︰「姜姑娘,你現在在我們北亓營中,我們照顧不周,害的姑娘受到傷病之苦,還請姑娘勿要怪罪。」
盈袖道︰「程將軍說的哪里話,我一個外鄉的女子,在這里已經很牽累你們了,程將軍何必出此言。」
程懷德卻道︰「不,姑娘,我和王爺軍務纏身,無暇照顧你,我那妹子雖是個女孩子,但是心思粗,又最是頑皮,喜歡造次,所以我們真真是照顧不周全,害姑娘吃苦了。」
盈袖听他的語聲里,真的帶了深深的自責,就說道︰「程將軍真是多慮了,王爺、將軍和令妹都很關心小女子。我之所以身子不好,大約是因為水土不服,將軍勿需掛懷。」
程懷德沖盈袖揖了一揖,「多謝姜姑娘寬宏大量,日後姑娘若有用到懷德之處,懷德定然傾力相幫、萬死不辭。」
程懷德剛剛說完這話,忽有兵丁過來傳信兒,「將軍,王爺那邊說請您速去,說有緊急軍情要和您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