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雖只初見,然卻也能刻骨銘心。
夕陽無限好,奈何近黃昏。
梧桐邁著緩步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這一路她都十分的糾結,雖然被寧王的柔情所俘虜,有些心軟,可是她卻還是沒有完全下了決心好好養胎,生下這個孩子,自打懷孕她就拼命的折磨自己,為的就是能夠用自己的力量把孩子溜掉,雖然寧王許諾將來會給自己一個名分,可是她還是不相信,若沒有這次郊外的二人獨處她的心是堅定的,不要這個孩子,可是現在她卻在左右搖擺,越是如此越是糾結。
梧桐走到院中,下意識的朝夕陽處望去,頓時覺得傾心無比,心跳在瞬間加速了幾許,沒有想到前幾日初見的人會在此出現。
夕陽里坐著一個男子,他白衣翩翩,長發飄飄,手里拿著一把扇子,那扇子爍爍放光,偶爾的搖擺幾下,則顯得男子越發的儒雅書卷,他安靜的坐在那里,靜的好似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初見時雪衣公子的面前有一把琴,彈出了天上人間皆惹醉的《梧桐相思雨》,若非那一曲怎引來二人初見,今時今日男子面前雖有一石桌,然面前卻只有一杯淡茶。雖然此人和寧王有著同樣的面,可是梧桐卻不會把他們認錯,而且第一眼就能把彼此辨認出來,這就好比寧王能夠把放在眼前的雪柔和梧桐一眼認出來是一樣的。寧王冷峻,華貴,而此人溫暖,五華,寧王有著唯舞獨尊的霸氣,天下就在我手中,而此人卻形如野鶴閑雲,雖也有君臨天下的氣度更多的是那種與世無爭的灑月兌。而此人柔和的夕陽靜靜的灑在男子的身上,夕陽里的他柔美絕倫,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仙童。
初見夢夢難了,梧桐一步一步的走進院中,距離那人越來越近,她不知他們怎會能在這兒再遇,可是能再遇她的心中歡喜幾重。
「姑娘回來了。」正在梧桐思緒翻飛時候,紫鵑笑著迎了上來,打破了梧桐一切的美好遐想。
梧桐點點頭,「是啊,我回來了。」一時間她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眼光始終不離開那雪衣公子,然對于自己的到來對方卻仿若不知,依然安靜的坐在那里,手里的扇子閃爍著奪人的光輝。
紫鵑指著不遠處的雪衣公子對梧桐介紹道;「姑娘,這位是九公子慕容流年,也就是千歲的孿生弟弟,姑娘應該過去行個禮才是。」紫鵑的一番介紹讓梧桐有些驚訝,然又覺得一切在清理之中,二人形如如此相似若非請兄弟怎好如此,然卻又覺得不可思議,既是親兄弟怎好差別如此大,一個冷峻極端形如惡魔,一個溫暖隨和形如天使。
梧桐一步一步的朝那雪衣公子而去。
來到切近,她深施一禮;「梧桐見過九公子。」道了一個萬福,形如初見一般的拘謹,然卻有擋不住的絲絲柔情和再遇的歡喜。
雪衣公子微微一笑,手輕輕一擺;「罷了罷了,你叫梧桐?」
梧桐點點頭;柔柔道;「是,我叫梧桐。」
「梧桐,梧桐真不甘衰謝,數葉迎風尚有聲。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他的話很輕,很淡,輕如流水,淡若微風,那一句梧桐叫的人心醉,那一句梧桐仿佛承載了幾世柔情。
梧桐心醉的望著對面的慕容流年,夕陽里的他絕艷若神。
「公子怎會在此?」梧桐渴望和他說話。
流年雙眉一飄,飄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來,隨意道;「在下是來見兄長的,可巧兄長不在,故而在此等候。「
梧桐點點頭;「原來如此。「然在低頭的剎那看到了流年扇子上的兩句話,不自已的念了出來水月鏡花夢一場,流年無語哪堪傷。
「好一個夢一場,好一個哪堪傷,梧桐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賜教。」梧桐帶著一臉好奇面對這對面這個絕代風華,瀟灑飄逸的男人,然想想寧王,他們雖是兄弟,卻是千差萬別。
流年合上寶扇,道;「姑娘有什麼盡管問就是。」
「公子居然和寧王是孿生兄弟,那為何他是王,而公子卻沒有勛爵,而且流落江湖?」梧桐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著對方,因而整個心和魂都集中在了此處。
流年听罷,微微一笑,扇子一分一合,緩緩道;「在下自打出生起就換了眼疾且身弱,故而父皇母後就把在下送到了此處,接受江湖各路神醫的治療,順便讓上官幫主傳授在下武功,故而天下只知道有一個水流年卻不曉得有我慕容流年,在下雖生在帝王家卻長在帝王家。」
梧桐听罷大吃一驚,然她仔細的打量對方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說換了眼疾,可是對方的眼楮依然如朗星一般明亮,似泉一般清澈純美,眼里閃爍的光華卻是讓日月都為之不及的美,他的琴藝卻可以說是天下絕倫,這樣一個才貌絕倫之人怎會換了眼疾,故而梧桐面露惋惜之色,「公子莫非一直生活在黑暗的世界?」梧桐關切道,然心中卻在暗語水流年,好一個水流年這個名字才仿佛為他量身定做。
流年搖搖頭,扇子輕輕合上,「非也非也,在下現在眼前已略有光感,每日能望見這日出日落。」說話間他的嘴角始終帶著一抹淡若清風的微笑,對于直言自己的缺陷他居然能表現的如此淡定從容,風輕雲淡,真實屬難得,該是怎樣的胸襟才能讓一個生在帝王家的皇子如此樂觀瀟灑,仿佛他說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他直言自身缺陷的那種淡然讓人看著就為之折腰。
「不好意思,梧桐不該提及公子的傷心事。」梧桐一臉愧色,語氣里帶著幾許懺悔,幾許不忍。
流年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在下從不為此而傷心,那又何來傷心事之說?姑娘無需如此,在下覺得這樣反倒更好,讓我遠離了塵世的繁華,成為了一個自由人,過著閑看園中花開花落,漫隨空中雲卷雲舒的日子。」他那對富貴榮華的那種不屑一顧更加顯得品行高潔,沒有想到繁華的帝王家居然能生出流年這般對富貴榮華無任何貪戀之人,
「難道公子真的對榮華富貴還有權利沒有興趣嗎?」梧桐忍不住好奇的問,她卻能從對方的態度里尋到答案,可還是想多問一句。
流年鎮定自若道;「富貴榮華能幾時,縱有千年鐵門坎,終究落得土饅頭。」
對于他的回答,梧桐忍不住的為他鼓掌,「好一個縱有千年鐵門檻,終究落得土饅頭,」剎那間梧桐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大朵兒燦爛奪目的花兒,可惜他卻看不到她在人間這最絢爛的展顏。
紫鵑和薔薇都在一旁,然對于梧桐和流年的這般親近都忍不住的好奇,感覺他們不是初見,因為從他們身上看出了一種默契,而卻是在梧桐和寧王一起身上所看不到的。
「公子還沒有回答我上次的問題。」梧桐望一眼天邊柔和美麗的夕陽,望一眼面前這個*絕倫的雪衣流年,眼前浮現的是他們初見時候的美好,哪一曲《梧桐相思雨》去已讓她銘心刻骨,回想分別時候他們就夕陽展開的話題,可那卻是一個未完成的話題。
梧桐的話音剛落,然就听到身後傳來一個微冷的聲音;「你們很熟嗎?」那聲音微冷,透著那麼一種不悅,話音落,梧桐驀然回首,面前站著的卻是挺拔如林的寧王慕容劍辰,他面色微冷,眉宇之間蒙著一層薄若紗的冰霧,然再看對面的流年,依然安靜的坐在原處,面暖如風,眉宇之間溫暖綻放,深邃的眼眸里流淌著清澈的柔情。
梧桐還眉宇開口,然慕容流年卻已經緩緩的起身,「兄長回來了。」他對他畢恭畢敬,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流年,跟我來。」話音落,他繞過了梧桐與流年一起朝正廳走去,梧桐站著原地靜靜的看著走遠的兩個背影,一個溫暖,一個清冷,一個歡心,一個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