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我退婚了!或者——可以說,你被我休了。」手起刀落,新郎官寬大的袖子,被割去一大塊,我看到漫天的紅,落在我的頭上,遮住了我的視線。
「王爺,君某教女無方,特來請罪,請王爺責罰。」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哭喊著,身後跪著的這具身體的哥哥們,一個個也都表現的義憤填膺的樣子。
站在旁邊,冷眼看著這一群所謂的親人逼真表演,奧斯卡不發獎給他們,真的可惜了。
馬背上的新郎官,一臉深沉的看著地上痛哭流涕的人,眼中的不屑,讓他嘴角輕輕挑上一點,狹目薄唇的男人多寡情。
「王爺,該走了。」新郎官身旁一個書童模樣的人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新郎官冷冷的看地上的人「這件事,本王不再追究,只是,你這女兒,我再也不要了。」說完,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回。
果然夠冷,夠無情。伸手將頭上半個袖子拿下來,連著腳邊的金鎖,一並收好,放入懷中。
我的父親,還有哥哥們,見到新郎官離去,站立拍打著身上帶血的泥土,一臉冷漠的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沒錯,就是看死人的模樣。
「君紫蘭,你若是成全了咱們君家,興許還能落得一個好名聲。」
這是一個父親應該對剛剛受過傷害的女兒說的話嗎?為了面子,為了名聲,要自己的女兒去死嗎?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人。
我為什麼要死,又不是我的錯,更何況,我的靈魂,並不是你的女兒。
張了張嘴,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今生是你的不幸,希望來生投生到好人家,景天,把解藥給她。」手一揮,立刻就有人將一枚藥丸放在我手心,抬眼看來人,生的相貌堂堂,真是不錯的哥哥呢。
藥丸滑下,一陣帶著薄荷香味的清涼,滋潤著干涸的喉嚨,咳嗽一聲,已然有了聲音,只是聲音黯啞沉悶,應該是長時間不說話的原因吧。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就看到六個大漢,抬著一口上好的紫檀棺木,放在我的面前,六個彪形大漢分別站立在兩側,一臉的面無表情。
看著周圍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楮,沒有波動的看著我,四周一片平原,沒有山崖,也沒有河流,看來,我今天注定是要被活埋了。既然事實已經擺在了這里,過多的掙扎也沒有用,看著紫檀棺木,油漆味道還很濃烈,應該是倉促之間準備的吧。
忽然很開心,就這樣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的淚水橫流。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笑著念出了曹植的七步大作,然後不管四周人表情怎樣的變幻莫測,毅然決然的跳進棺材。我本不願重生,如此正合我意。
君景天,也就是這具身體的二哥,剛剛將解藥拿出來的男子,看到雖然一身狼狽,但是神情無比尊貴的紫蘭,這個一向不受重視的小妹,以為可有可無的小妹,那樣笑著出口成章,那樣義無反顧的跳進棺木,內心猛地一陣絞痛。
「爹爹,紫蘭畢竟是我的妹妹,懇請爹爹•••」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是後面沒有說完的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想到,是懇請君家的大家長,饒紫蘭一命。
旁邊同樣心思的還有紫蘭的大哥,君景逸。但是由于生性木訥,不敢忤逆父親的命令,只是心中敢想,不敢當面求情。
「景黎,你說呢?」大家長沒有回答景天,目光從老大身上,一次轉過老二,老三,老四,將問題留給了最小的君景黎。
君景黎忽閃著明亮的大眼楮,「一切以父親的命令為主,可是,畢竟是我的姐姐,雖然只比我大了一天,我有點不忍心。」君景黎坦言自己心中的想法。
大家長不置可否,裝作一臉沉痛的說道︰
「雖然現在你們會說我冷酷無情,但是為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世上有那個父親願意逼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如果用紫蘭一死,換的我君家上下幾百口平安,我也只能無奈犧牲掉自己的親生女兒,希望蘭兒的娘親,在天之靈,不要怪我。」
大家長痛定思痛的開口,只是在說到‘親生女兒’是,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