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白羽娘親不忍打擾我睡覺,將飯在火上煨著,這樣我什麼時候想吃,都可以吃到熱呼呼的飯菜。
自從認了我這個女兒以後,白羽娘親已經有些瘋狂的對我好,我說過很多遍,可是她依然故我。時間久了,我選擇默默接受,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從娘親的臉上看到發自內心的最純粹的笑容。
雙手捧著一碗粥,坐在院子里的竹藤軟椅上,一邊小心的喝著,一邊看著天上的星星,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過這樣璀璨奪目的星辰了。
「仔細著喝,別光顧著看,把飯吃到鼻子里。」
頭頂響起曦的聲音,沒有平日里的嚴肅,仿佛就是不經意隨口而說,很隨和的樣子。
我坐好,揚起臉看他,在夜幕的映襯下,此時的曦格外的迷人魅惑。
「你真好看。」發自內心的說,然後捧起碗,大口的喝完粥,曦自然地接過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長得真好看,你看,我對著星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你一來,我只幾大口就喝完了一碗,你說,秀色可餐用來形容你過不過分?」
笑著說,身子斜斜的倚在椅背上,看著曦臉上有過一瞬間的無奈,一直都在想,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我始終看不透他。
「你的歪理很多,我說不過你。」曦帶著笑說完,將頭也仰望著,望向沒有盡頭的蒼穹。
「你就是君家嫁給誠王爺又被退婚的君紫蘭?!」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的問,仿佛就像在閑話家常。
「是也不是,君紫蘭已經死了,我是重生的人,叫做玉蘭。」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我悶悶的回答,君紫蘭是真的死了,我只是借尸還魂的一縷幽魂罷了,真實的回答,听在曦的耳中,卻是別樣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是死就可以解決的,也不是重生就可以抹殺……」曦有些陰沉的說道。
「我知道,如今天下間已經傳遍,君家小女出嫁路上遇到劫匪,為保清白自盡而亡,誠王爺惱怒中退婚雲雲,他們喜歡就讓他們說去,反正說的是君家的小女兒君紫蘭,又不是玉蘭。」我有些無奈,傷感,繼續說道︰
「君紫蘭出嫁路上,被人玷污是真,自盡是假,活埋是真,退婚是真,我都說了,你還有什麼要知道的嗎?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身,從不奢望還會有愛情,只想著以後的日子,和娘親平平淡淡的過生活,一輩子,就足夠了。」
「你難道不想報仇嗎?」曦的聲音听起來仿佛帶著無盡的誘惑,我心中一片清明,不被誘惑。
若是君紫蘭,也許會選擇報仇,可惜,我的靈魂不是君紫蘭,也不是失去清白,就要死要活的剛烈女子,我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我也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什麼也不想,就想著吃了睡,睡了吃,然後發發呆,看看螞蟻,過簡單的生活。」
「如今那件事過去已經一月有余,萬一你不小心珠胎暗結呢?」曦無情的說出我心中最擔憂的事,我心中害怕,但是臉上依然不在意,雲淡風輕的笑笑說
「反正我這一輩子,也沒有想過在嫁人,若真是如此,只能說是老天對我的眷顧,讓我老來可以有個孩子養老送終。」
「你——」不明白曦為何突然發怒,憤怒一掌拍到一旁的桌子上,結實的桌子竟然承受不了他的一掌,粉身碎骨壯烈犧牲了。
第二天,曦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端過來,面無表情的讓我喝,我疑惑的看著他,眼楮詢問這是什麼?
「你別管是什麼,我總不會害你,你喝了吧,也不枉費我親自熬了大半天,補藥,對你身體有好處。」見我不喝,曦將聲音放柔。
「我怕苦。」皺著眉頭,望著黑乎乎的藥汁,小聲的說道。
「不苦,一點都不苦,我在里面放了甘草,不信你嘗嘗,我若是騙你,我就喝下一大碗辣椒。」曦信誓旦旦的說著,又將碗遞到我的嘴邊。
听到曦如此說,我開心地一笑,曦最怕吃辣椒了,那次我只不過在他的飯里放了一點點的辣椒提味,就把他辣的眼淚都出來了。
心里想著,嘴里大口的將藥汁全部喝下,果然不苦,笑眯眯的望著曦點點頭。
卻看到一抹傷痛從他的眼里劃過,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我心里疑惑。
猛然間,肚子好痛,就好像有無數尖刀再我身體里刺,冷汗一下子就把衣衫全部濕透了,溫熱的液體從身體里流出,我蒼白著臉看著一旁的曦,因為痛苦,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已經看不到曦臉上的痛苦掙扎,也沒有時間理會曦眼楮里流露出來的心疼,著急。
「娘-娘——」我張著嘴,心里只想到娘親,盡管聲音可以忽略不計,仍然本能的想要呼喚。
曦看我如此痛苦,將我身體緊緊抱住,我想掙月兌他,可是因為痛苦,我已經使不出一點力氣,恨恨的在他的手臂上咬下去,發泄著我心中的怨恨。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