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毒後 第三章 安身之所

作者 ︰ 千嵐

風國,娑蘭城。

巍峨城樓之上,軒轅燁長身玉立,肅穆的背影快要融進遠方的蕭蕭暮色里,「你們的主上何時來見朕?」他帶著五萬東楚士兵,來了娑蘭,為了見那個傳說中的主上,那個坐守錦城三月不破,那個執掌風國半壁江山的人。進城三個時辰了,那個人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身旁之人還是李慕之,聞言卻沒有回答軒轅燁的問題,而是笑道,「皇帝陛下覺得我風國江山如何?」

軒轅燁一滯,興味笑意浮現,「世人都說北齊最為富庶,卻不知風國雖小,卻是最為金貴的地兒,比如——礦藏,朕說的可對?」

風國常年以弱國姿態處世,別人只以為風國一無是處,確實不知全紫川的礦藏十之有六都是在風國,而風國皇室對此更是嚴密封鎖。李慕之並不驚疑軒轅燁會知道,只是眼眸一深,看著最後一絲夕陽光線隱在地平線上沉沉開口,「主上在含光殿等皇帝陛下,請您移駕。」

軒轅燁眸子里泛起利光,衣袍一揮,轉身下城樓。

……

含光殿中燈火微明,里面卻是空無一人,軒轅燁波瀾不驚的走進去,閑庭信步的樣子像是走在自己的寢宮。含光殿乃是風國朝會的地點,是以內里金碧輝煌,高高在上的皇座竟是全黃金打造。軒轅燁拾級而上,站在高位之上,看著奢華卻寂冷的大殿眼中涌上一抹諷笑,腐朽的大廈將傾,這里的半世繁華最終都會灰飛煙滅,而他,必是見證這一切的人。

「蹬、蹬、蹬……」宮鞋觸地之聲由遠及近而來,軒轅燁眉頭一皺,來的是女人?

殿門依舊大開著,一抹素白一閃,撞入軒轅燁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個披著月華而來的女子——

風若槿身著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美目流轉間,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的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皇上久等了,真是若槿的罪過。」女子俯身一禮,垂下的眼簾中看不出情緒。

「都說傳言不可盡信,今日看來果真如此。」男子冷魅的聲音壓迫而來,若是常人哪里還能這樣泰然自若,但是她,注定不是尋常的人。

「不知皇上所言的‘傳言’是什麼呢?」起身之時,女子儀態萬千,舉手投足見風華流轉。

軒轅燁兩眼微眯,「朕在想,公主若是早以女裝示人,天下只怕會為你傾覆。」

女子明眸淺笑,「皇上也會嗎?」

男子嘴角一勾,「只是朕心里清楚,最美的花毒性卻是最強的,公主覺得朕會怎麼選呢?」

「可是,若是這朵花不僅沒有毒,除了讓皇上賞心悅目之外,還能讓風國心悅誠服的成為東楚之地呢?」女子環視宮殿一眼,「那時候這里將會真的只是歷史。」

軒轅燁笑意不減,「怎麼說?」

女子肆意一笑,「風若槿願以風國三十二座城池和五百萬子民的臣服為籌碼,向皇上求一方安生之所。」

在旁人听來這或許是很好笑的事,因為風國剩下的不過五座城池了,東楚的實力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之收在麾下,可是,此刻的軒轅燁卻不曾這樣想,眼前人的風華灼灼,鎮定自若,還有與他相似的某些東西,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若是他不答應,或許他會為此後悔不迭,俊眉一挑,「這安身之所是指?」

女子抬頭,泠然直視對面一身冷酷氣勢的威嚴帝王,朱唇輕啟,「東楚未央宮!」

滿室靜默,兩人相對而視,眼中各有深淺,良久——

「哈哈——」男子仰天長笑,「好,風若槿,朕便許你皇後之位!」

「皇上英明。」女子面上笑得更肆意了,明眸中卻不見半分波瀾。

男子身影一動,兩人便只是咫尺距離,微微傾身,「不知朕的皇後要怎樣讓你的子民臣服與東楚呢?」

兩人氣息似乎要交著在一起,女子不閃不避,「請皇上靜候佳音。」

……

「微臣莫南風拜見公主。」

風若槿自珠簾之後款款而出,悠悠淺笑,「南風,不認識了嗎?」

晴天霹靂!莫南風口不能言,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翻江倒海,「主,主上——」

風若槿呵呵上前,「起來吧,之前並未稟明身份,實乃在軍中多有不便,你會原諒我嗎?」

莫南風一瞬間心思百轉千回,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象征天子之命的玄武令會出現在他的手里,為什麼他在軍中肆意橫行,原來她便是他!所有的一切都雲開月明,心中一時間卻覺得苦澀難當,主上是他對她的信服,而公主便是君臣不可逾越的鴻溝。

「南風不敢,不論是公主還是主上,都是南風要追隨的人!」

風若槿心中感動不已,幸好啊,老天不算太虧待她,還有這麼些人是真心待自己的,「南風,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追隨我?」

莫南風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他」帶著他們殺敵的場面,「他」為他們療傷的場面,「他」幽幽撫琴的場面,「他」勝券在握,權謀無雙的場面……「南風誓死追隨主上!」他還是叫不慣那個名字,主上,才是他心中的那個他。

「好!」風若槿心中落定,她是在乎他們的,她也需要他們,「現在,我要將風國送給東楚,國書,昭告天下的大典,你去辦吧。」在朝中精心布置兩年,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反對她的意見了,當風國消失,當她成為未央宮主人的那一刻,好戲才開始上演。

「是!」莫南風沒有半點遲疑,風國氣數將盡,他無可奈何,只能為風國子民免一點戰火。只是他若是知道風國是作為風若槿的嫁妝被送出的,不知道他是否還會答應的這般利落。

公主殿,風雲閣。

月上中天,軒轅燁獨自坐在風若槿的書房里,手邊是風若槿近兩年來最常翻動的書,《易經》,《史詩》、《女學》、《古風》……男子嘴角興味閃過,這些似乎是尋常貴族女子常看的書,可是卻不應該出現在風若槿的身上,他甚至在想,出現在他手里的應該是全是軍事權謀,奇門遁甲之類的才是,可是在書房中卻完全沒有這些書得蹤影,那麼,她身上的那些東西是從哪里學來的?

一抹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主子。」

「如何?」

「風國二十七城大大小小的四百多個亂民暴動皆是在四個時辰內無故平息,現在已經無礙。」

男子眉頭一皺,「還有呢?」

「各地此前最為猖狂的反東楚的暗勢力在一天之內消聲滅跡。」

男子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手上黑戒,風若槿,你很好,朕一點都沒有後悔許你未央宮之諾,不管是心中裝的是什麼,想要與我較量,便好好守著你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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