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內室卻是一個人也沒有,披上外袍下地,繞過屏風便見了那人,一身墨袍,正長身玉立與窗前,挺直的背影看上去竟然讓風若槿覺得有幾分寂涼。
輕移蓮步,極低極低的聲響卻是驚動了他,他轉過身的時候,她嘴角微揚,四目相對,暖意流動。
軒轅燁就那麼直直的看著風若槿向自己走來,眸子里神采明滅,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風若槿莫名其妙,走至這人身前第一次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比自己高出了許多,她的額頭不過剛剛到他的下顎,「怎麼了?」
軒轅燁看著這人青絲半綰,素顏微紅,星美朗目之間風華顧盼,一時間就失了神,「你受委屈了。」
風若槿搖頭,一臉興味笑意的看著軒轅燁,「我自詡聰慧,也懂得權謀機變,現如今卻敗在了一個老嬤嬤手上,皇上一定要笑話阿若是不是?」
軒轅燁眼眸一深,卻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我們明天回宮可好?」
風若槿揚眉,「為何?」
軒轅燁看著風若槿,身前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阿若若是為了相思果留下,那就大可不必了!」
風若槿一驚,繞過軒轅燁走向窗前,「可是莫神醫告訴皇上的?」
軒轅燁不置可否,卻又听風若槿繼續道,「百毒百草已經進行了大半,若是此時放棄,豈不是前功盡棄,皇上胸有溝壑,意在天下,阿若不過是想助皇上一臂之力,皇上不必在意許多。」言畢輕輕一笑轉身,「除了那相思果之外,阿若還想知道那老嬤嬤是何人,皇上又準備如何處置此人?」
軒轅燁皺眉,「朕縱然意在天下,此時卻不願阿若為我犯險。」
風若槿搖頭,深深看著軒轅燁,「可是阿若卻想要與皇上一起站在蒼墨之巔呢。」
軒轅燁眼中一亮,看著對面佳人灼灼風華,終于還是妥協,輕輕上前擁她入懷,這世上終于又多了一個人與自己一起。
翌日,風若槿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軒轅燁刀削斧刻的面容,霎時間只覺得心中一亂,淡淡的情緒在心中蕩開,臉上竟然起了些溫度,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梳洗完畢,獨自向著那寒泉而去,為了那相思果,也為了她的那些疑慮。
因著軒轅燁的到來,行宮之內甚少見著胡亂走動的下人,風若槿緊了緊披風,眉頭微皺,她能感覺的出來,軒轅燁一直在回避這個地方,一直在回避著那個老嬤嬤,他本是不會輕易在乎誰的人,亦是不會輕易的表現出自己情緒的人,可是這一次,他表現的卻是這樣明顯。
進院子的時候風若槿一頓,卻是意料之中的笑意,蘇嬤嬤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中間,見了她輕輕做禮,「老奴拜見皇後。」
風若槿挑眉,眼前的這個人除了見到軒轅燁的時候有了點表情,其余時候還真是萬年不變,「嬤嬤是在等本宮?」
「正是。」蘇嬤嬤恭敬有禮,風若槿朝她身後看了看,卻是沒有那個身影。
「何事?」
蘇嬤嬤忽然雙膝跪地,「老奴是來請罪,前次的茶乃是老奴所做,請皇後責罰!」
風若槿輕輕一笑,「嘖嘖,謀害皇後的罪名可是不小呢,若是真的罰了你,那你家主子怎麼辦?」
蘇嬤嬤身子一緊,抬頭之時已是眼露感激。
「罷了,帶我去見你家主子吧。」
蘇嬤嬤急急起身,「請皇後隨老奴來。」
風若槿灑然一笑跟了上去,卻忽然覺得那蘇嬤嬤的身影有些佝僂,再想起那個對自己溫言軟語的人,心中竟然生了些惻然。
行至一間偏院,風若槿看著房前屋後的奇花異草再次詫異了一番。
「主子。」
蘇嬤嬤輕聲一喚,里間便傳來一陣笑聲,「丫頭來了?快快進來。」
風若槿邁步進屋,凌嬤嬤一身紫色錦衣,正坐在軟踏上淺笑著看著她,「丫頭快過來坐,身子可好些了?」
風若槿點點頭落座,現在全行宮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偏生這人還叫自己丫頭,她的身份該是什麼呢?
凌嬤嬤細細打量著眼前女子,禁不住的滿意點頭,當她知道了那相思果的來由,她忽然很慶幸,若是沒有眼前的人,他該有多難過呢?
深深一嘆,輕輕開口,「今天叫丫頭過來,乃是為了給丫頭講一段故事。」
風若槿挑眉,面色忽然的凝重了起來,她知道,這個嬤嬤接下來要講的故事定然和他有關。
「故事要從七年之前說起,那時候……」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風若槿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婦人平靜的將那些驚心動魄的事緩緩道出,心中漸漸出現了他沉眸淺笑的模樣。
「那皇後做了如此之事,最後也在一月之後,也就是他孩兒登基的那一天魂斷未央。」凌嬤嬤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的深呼吸一下,看著對面眉目微沉的女子揚起了淡淡的笑意,「丫頭可明白了?」
風若槿直直看著對面這人,欲言又止。
凌嬤嬤見她這副樣子急忙揮揮手,「丫頭不必多說,那皇後不曾後悔當年所謂,現在……也不求她那孩兒原諒,只是,嬤嬤有一事相求。」
「嬤嬤請說。」
……
臨別之時,風若槿還是覺得有些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甚是恭謹的做了一禮,凌嬤嬤淡淡一笑,轉身去往內閣,「嬤嬤只是行宮花匠,萬不敢受什麼禮,慈雲山這里寒氣重,丫頭身子不好,還是快些回宮吧。」
出門之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腦海中的那些話語呼呼閃過,風若槿深吸一口氣隨即加快腳步向著重露殿而去,甫一進門便看見了那人的背影,她只覺得心中一亂,喉嚨一哽,竟然叫不出他的名字。
還是他听到聲響徐徐轉身,「回來了?」
「嗯。」
他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不曾尋找,只是等待。此時見她面色有異,不禁皺眉,「怎麼了?」
風若槿鼻子有些酸,輕輕倚在他胸膛聲音沉悶,「我們回宮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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