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家王子、世子、公子皆入了席,董黎的玉眸一眨,猶如一波碧湖蕩漾,泛起粼粼的亮光,從左到右將掃視一番,末了視線收回,眼底浸出一抹幽暗的深沉。
一旁的采玉似乎猜到太後的心思,端端站直身子,小手端于身前,朝殿門喚了一聲,「上點心!」
音落,一行小宮女魚貫而入,各自手中持托盤,盤中擺著各色糕點,皆一分發下去。
宮里的糕點就是不一樣,玉器盛之,做得玲瓏小巧,五顏六色,一瞧就叫人食欲大增。
千回暗喜自己找了一處偏僻地兒坐下,這等美味,得好好品嘗一下,她可不像其她小姐一般還扭扭捏捏,食物一到面前,她就趕緊狼吞虎咽幾個下肚,眼見著快到午時了,肚子唱著空城計了。
「太後娘娘,光吃點心也是乏味,剛剛過關的小姐們皆是品貌才德兼備的,不如請哪家小姐上來跳段舞,助興也好。」采玉睨一眼在坐的小姐們,眼里的不屑愈是的濃重。
「也好。」正中董黎心思,唇角微微一扯,精明的目光落到了離她最近的孟若蘭身上,「若蘭,你有好些時日沒進宮看哀家了,前些日子听你母親講你的舞藝又精進了,不如就借這個機會,叫大家伙也瞧瞧你的舞藝,如何?」慈眉善目,潤唇帶笑,看似多麼和藹的婦人。
胳膊肘兒還是往自己懷里拐,誰不知道當今太後是孟若蘭的表姨媽,這會兒是故意給她制造展示的機會呢。
「是,太後娘娘。」孟若蘭的表情依然淡淡,起身一拜,昂著頭徑直走到了大殿中央。
不愧是孟家嫡女,蜜罐里長大的,氣質的培養,儀態的端莊,的確是大家閨秀的派頭,行不側目,立如楊柳,眉目清秀,小臉微微一昂,更是透了幾許傲雪寒梅的冷凜。
「這小女子可人,派頭十足。」
「不錯,不錯,這個美。」
「娶回家定是不錯。」
在座的公子哥們開始竊竊私語。
孟若蘭當是沒听到似的,表情淡漠,連瞄都懶得瞄一眼。看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怕是在座的公子哥們,她沒一人看得上眼的,小人兒心思可大著,她的目標怕是天下第一人才是。
看來董黎早有準備,只給采玉示意了個眼神。采玉一揚眸,輕輕拍了拍手掌,不多一會兒,一行樂女各自抱著樂器從殿門而入,殿北角早已擺好椅座,她們依次坐上去,隨時準備待命。
「若蘭今兒就為太後娘娘以及各位跳一支紗帶裙。」孟若蘭輕步走至董黎面前,小手交疊身側,盈身一拜,音落,她倏地起身,踩著金縷鞋的小腳一踮仿如一只藍天飛翔的小鳥,優美的躍起,手指一拈,抽下臂上的流雲錦,凌空一掃,宛似一道流星劃過。
樂女的琴弦叮咚一聲響,樂起,如一朵行雲飄過天際,樂聲仿佛萬馬奔騰馳騁而來。
孟若蘭頭上的十三鬟髻也跟著飛動,如潺潺的細流從九天飛泄而下。水藍袍的顏色像雨後的天空,水洗了一般,一只幽幽的蝴蝶在山谷里飛舞,碎花長裙直垂腳邊,隨著舞動的姿態顫動,一層層波浪從遠方而來,一層高過一層,末了,退去,再涌過來,生生不息。
再瞧空中舞動的流雲錦,時爾快,時爾慢,像一條優美的水蛇,又像一道掛在天空的鏈子,妖嬈無限,萬千姿態。
隨著樂聲的激起,若蘭的小腦袋稍稍一翹,此時就像一只展翅的鳳凰,隨著手中紗帶的揮出,整個身子凌空一躍,冷漠的視線傲視四周,那是滿滿的驕傲,那一瞬像展開在空中的燦爛煙花,美麗絢爛,卻是曇花一現,輕盈落地,腳尖一踮,又連旋了三個旋兒,這種高難度動作,怕是得花上好幾年的功夫才練得成。
看得那些個官家少爺、公子哥們直流花喇子。
坐在主座上的董黎更是滿臉盈笑,一邊點頭一邊與身邊的采玉交談。
終于第三個旋兒之後,孟若蘭已經沒了力氣,趕緊一收手中的流雲錦,下盤扎穩收勢。
樂女的琴聲也配合得恰到好處,曲舞天衣無縫,只听鏗鏘一聲,余音絕響,曲末,孟若蘭一揮長帶,優雅地飄回殿中央,福身一拜,「太後娘娘,若蘭獻丑了。」
「快起,跳得真好,賞。」董黎的紅唇一抿,笑得極是優美,玉眸亦同眯起,那風情像少女般快活,可見她很是滿意孟若蘭的表現。
「謝太後娘娘。」孟若蘭又拜,起身之時,淡漠的視線忽然落到文君依的身上,「文姐姐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貌雙全奇女子,不如也來舞上一段可好?」
坐在前排的文君依,臉色倏地沉下,這死丫頭單挑她的弱點,跳舞她不是不會,而是前些時候扭傷了腳到現在還沒痊愈呢,跟她怎麼個比法?迷離的眸一沉,很快計上心頭,起了身來,先朝董黎行了一禮,才道︰「能在太後娘娘面前表演是難得的機會,姐姐我也不想搶了別人的風頭不是,今兒是女兒節,不如這樣吧,就讓先皇冊封的皇妻給大家舞上一段如何?論身份,論品級,也該是她優先才是。」
呃!千回听得差點把嘴里的糕點給吐出來,本想躲在角落里避過風頭的,沒想到還是難逃一劫。
文君依八成是輸了南海明珠,心里的氣咽不下,叫她出丑的,這丫的心夠毒。
「皇妻?」董黎一听,面色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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