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整片大地像個悶熱的蒸籠,灼浪翻滾,人稍微一動便汗如雨下,此時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就連鳥雀的嘰喳聲也甚是罕聞。
然而,眼前這片濃郁的古林里,卻出現了一老一小兩個身影。
那老者鶴發童顏、白須三寸,一身褐色長袍干淨整齊,腰間垂著一只精巧卻古舊的酒葫蘆,悠然的漫坐在林間小道旁的大樹下,姿態恣意,看上去愜意無比。那小童大約五六歲光景,粉妝玉琢、靈動慧黠似仙童般討喜。
小童以手托腮,趴在老者膝頭,望著不遠一處嘆了口氣︰「爺爺,紅衣姐姐怎麼還不醒呢?」
「快了。」老者微眯著雙眼,滿臉笑意的撫模著小童柔順的頭發,精光熠熠的雙眸似乎暗示著什麼。
順著二人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躺著一名女子。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具死尸。
那女子身上的紅色長裙早已經面目全非、襤褸不堪,斑斑血跡掩蓋下的肌膚皮開肉綻,觸目驚心,可以想象,這女子生前遭受過怎樣殘酷的凌虐!
「唔……」鳳落感到無邊的悶熱洶涌地向她壓來,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嚶嚀。
她努力地睜開眼楮,頭頂強烈的光線刺得眼球生疼,火辣辣的太陽立刻讓渾噩的鳳落清醒了過來。
這是哪里?!鳳落心里一驚,忍著渾身鑽心的疼痛勉強撐起半個身子,一雙冷漠犀利的清眸快速打量了四周。一陣眩暈襲來,一連串陌生又熟悉的信號涌入腦海——
野種?!廢物?!譏諷?!凌虐?!謀殺?!拋尸荒野?!
大郢王朝鳳丞相之義女,一無是處、臭名昭著,被相府‘有心人’殘害致死,為免事情敗露,連夜御駕汗血寶馬將本尊身運到千里之外的遠古森林——拋尸!
鳳落理清了來龍去脈,不禁蹙了蹙眉,對這本尊身落破的人生產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感。
有人如此大費周章的對待一具尸體,可真夠‘瞧得起’的她的!若不陪他們好好玩玩,豈不落得個不懂‘禮尚往來’之惡名?
清冽的瞳眸倏的閃過一絲邪惡,鳳落那精致絕艷的唇角勾起一抹獨屬于惡魔的微笑……
「看夠了?」鳳落唇角笑意不減,只是凌冽的目光掃向樹下二人,干澀粗嘎的嗓音給人一種森寒的感覺,使得那小童不自覺的向老者偎近了幾分。
「呵呵,丫頭,我們可是專程為你‘守尸’的。若不是我們在這守著你,只怕你早就成了狼月復之餐了。不感激我們也就得了,一轉醒就給我們臉色看,真是個小沒良心的!」老者撅了撅他那三寸長的白胡子,哼哼唧唧的不滿的抱怨。
鳳落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守尸?這大熱的天,他們就不知道把‘尸體’搬到陰涼的地方嗎?瞧他們懶散愜意的在樹蔭下乘涼,讓她曬在大太陽底下,他們是嫌這‘尸體’不夠爛、不夠臭嗎?這事兒放誰身上,誰心里也不會平衡了。沒開扁已經是容量了,這還嫌她態度不佳?
鳳落黑著臉,掙扎著爬起來,邁著虛浮的步子踉蹌到老者身前坐下,淡淡瞥了老者一眼,不以為意道︰「守著我,有什麼目的?」
「丫頭,不要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嘛。」老者嬉皮笑臉的,眼神有些哀怨,「老夫哪有什麼目的啊,老夫這麼悲天憫人、菩薩心腸,路過此地看見有人受傷,于是生了惻隱之心。你這丫頭把自己搞的這麼慘,定是十分可憐的,老夫于心不忍決定留下來等你醒了就收你為徒。」
老者說的半真半假,精明老練的雙眸閃爍著異樣的精芒。
鳳落自知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這麼簡單,隱隱覺得這其中定有隱情。好像這老者原本就認識自己一般,他這般行為定有他的目的。既然他自己不願說,鳳落當然也不會再追問,因為她知道,面對這樣一位神秘老者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
不過,憑借她前世的靈敏感知,可以肯定這老頭兒對自己絕對沒有惡意。于是,鳳落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下緊繃的神經,對這位陌生的老者也少了一絲凌厲。
「這麼說,我還真得要謝謝你了。」鳳落從來都不是扭捏之人,事實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想到這本尊身生前的種種不堪之行,倏的,她話鋒一轉,「不過,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落得如此下場也純屬咎由自取。現在我沒事了,你也不用守著我了。你放心,我是死而復生之人,知道了生命的可貴,此後絕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了去,我會好好的活著,也不枉你大熱的天給我‘守尸’相護。」
這話鳳落是說給老者听的,同時也是告誡自己的。此鳳落已非彼鳳落,既然重生,那她就要將這個天下玩于鼓掌之間!她從不是什麼善類,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兒。那些曾經欺辱過、傷害過她的人,就等著倒霉吧!
妖女轉世,涅磐重生,那天下就等著迎接這個全新的惡魔鳳落橫空出世吧!
老者被鳳落身上那股子傲然之氣深深震懾住了,他盯著鳳落沉靜如水、決絕毅然的面容,撫掌大笑︰「好!好!好!」
老者連贊三聲,望著鳳落的眼神帶著激賞︰「小小年紀,思維敏捷、沉靜淡然、處變不驚,這等心智實為難得!丫頭,從今以後你就是老夫的關門弟子,老夫定當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與你。徒兒呀,以後你就可以與我一起逍遙江湖、享樂人生、仗劍天下任我游……」
老者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鳳落此時黑的不能再黑的臉色。
她答應要做他徒弟了嗎?八字還沒一瞥呢,他就先在這幻想以後的美事兒了。
淡淡的白了口沫橫飛的老者一眼,鳳落甩甩衣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哎,哎……徒兒……徒兒!你干什麼去?怎麼說走就走,也不給為師打個招呼?為師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回來!哎……回來!」老者正說得起勁,一扭頭發現鳳落已經走遠,急忙跳起來叫囂著追了上去。
「我不是你徒兒,莫要叫錯了對象。」鳳落淡淡道。
「哎呀你個死丫頭!老夫‘徒兒徒兒’的叫了半天了,你說不是就不是了,那老夫豈不是很沒面子?」老者一听火冒三丈,哼鼻子瞪眼的有些抓狂。
望著老者抓狂的表情,鳳落心情大好,忽然興起了逗弄之意,「老頭兒,你……真想收我為徒?」鳳落有些好笑的望著老者,清冽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邪惡的前兆,象征著有人要倒霉了。
「唔,是,是啊!」老者趕緊點頭答應,一臉期許,絲毫沒有將要被某人狠狠宰一番的自覺。
「嗯……那你就先說說我做你徒弟有什麼好處吧。」鳳落歪著頭摩挲著下巴,一副漫不經心、興致缺缺的樣子。
「哎呀!丫頭,做老夫的徒弟那可是無上的光榮啊!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要入我逍遙門下,老夫那是俊臉一揚、鼻子一哼,鳥都不鳥他們的。這世上,我‘玄真子’的名號那就如日月之輝,黃發垂髫無人不知啊!」玄真子神采飛揚,滿臉得意。
鳳落眼神有些古怪的睨著玄真子,一臉的無語凝咽之狀。
玄真子越說越起勁,將臉湊到鳳落面前,得瑟的揚了揚下頜,「你瞧瞧,來,仔細瞧瞧,老夫這張俊容可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耶!老夫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韜武略、氣宇軒昂……(其間省略一籮筐自吹自擂之詞)想當年,老夫一出門,那是鑼鼓喧天、前呼後擁、人山人海,轟動江湖……」
鳳落有些受不了了,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勉強壓下想要嘔吐的沖動,可怎麼也控制不住嘴角劇烈的抽搐。
玄真子還在自我陶醉中,絲毫沒有發現鳳落的異樣︰「丫頭,我跟你說啊,老夫這逍遙門乃當世第一大門派,宗古武學、兵法書略、五行八卦、岐黃仙術……但凡行走天下能用到的東西,逍遙門都可傳授。且,門中弟子皆為天下之英才,任何一人都可主宰一方,具有橫行天下的資本。」
玄真子故作諂媚狀,貼近鳳落耳邊悄然道,「丫頭,老夫年輕時性情乖張跋扈、狂放不羈,這天下鮮少有人能入得了老夫雙眼。可老夫看你第一眼就喜歡得緊,你身上這股子傲氣兒和倔勁兒還真是對極了老夫的口味!」
「廢話一籮筐!」鳳落受不了某人對自己耳朵的荼毒,眼珠子咕嚕一轉,換上恬靜嬌美的微笑,活月兌月兌一個正宗的淑女形象,「師父呀,你看我衣衫襤褸這麼寒酸還這麼可憐,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要收我為徒,怎麼著你這位師父也得拿出點誠意來表示一下吧?總不能讓我這個徒弟出門被人家笑話了去,是不是?」
可是,像鳳落這種戴著小白兔面具的惡魔,絕不是什麼淑女之輩。她就像是一頭戴著HelloKitty面具的小豹子,用柔弱溫甜的表象掩蓋她極不耐煩、瀕臨爆發時的那股子邪氣兒!
玄真子被鳳落的笑搞得渾身一個機靈,敏銳的感覺到危險的臨近,趕緊收起了那濤濤不倦的嗦,火速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扔給鳳落,二話不說,拉起一旁天真可愛的小童,風一般的逃走了。
只留下渾厚且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從樹林的四面八方傳來︰「徒兒呀,這塊玉佩可是逍遙門掌門人的信物,老夫將它交給你,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若是讓我知道你把逍遙門搞的烏煙瘴氣,老夫定會千里追殺過來的。逍遙門就在這片森林月復地,你可以去那里養傷修煉,乖徒兒,為師雲游四海去了,不要想我哦。哈哈哈……」
突言,鳳落有些愣怔,望著手中瑩白溫軟的暖玉只覺得頭頂有大片的烏鴉嘎嘎飛過。
她竟然被這該死的老頭兒算計了!死老頭子竟然將這個重任扔給她就甩手走人了?!
好!很好!逃走了就不要再讓我見到,否則,本小姐一定拔光了你的胡子!
鳳落忿恨的咬牙切齒,某處的某老頭兒冷不丁得打了個冷戰,抬頭望了望頭頂炎熱的太陽,冷得詭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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