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軒。
這是玉滿樓二樓四座雅間中面積最大,最為寬敞的一間。里面的裝飾擺設也與其余的寒梅閣、幽蘭閣、秋菊閣大相徑庭。室內擺設典雅古樸,任何一件器具皆為上乘之物,不說是價值連城卻也絕對是有錢也難買到的。
靠窗的矮幾旁坐了兩名年輕男子,一白一藍。
白衣公子乃大郢第一皇商少當家,四大家族之首,肖家獨子——肖傾塵。
藍衣公子乃當朝太傅最不得寵的庶子——段逸風。
白衣公子縴細有力的右手摩挲著矮幾上印著青花的琉璃玉盞,半盞清酒在瑩白的玉盞中搖曳,隱隱有淡雅的清香撲鼻。如此好酒卻並沒有吸引主人的神志,那白衣公子雙目微垂、略低著頭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連坐在他對面的藍衣公子的呼喚都沒有听見。
「喂——傾塵!傾塵!本公子跟你說話呢,听到沒有?」段逸風不悅的蹙了蹙眉,伸手在白衣公子面前晃了晃,狹長的丹鳳眼眯起了一條縫,里面閃爍著瑩亮的光輝,「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段逸風斜眼睨了他一眼,臉上掛著痞痞的笑,一副欠扁的神態,「莫非……咱們的謫仙公子凡心大動思春了?不知是哪家小姐這麼幸運,能入得了你肖傾塵的眼楮。」
肖傾塵被叫回了神,溫雅如玉的俊容絲毫不見尷尬,他抬眸望著對面之人,笑得如三月春風,直叫人感覺雲銷雪霽、風清月朗說不上來的舒適。
「肖某的確在想一個女子?」肖傾塵雙目精亮,斜睨著藍衣公子坦言承認。
肖傾塵生性冷漠、處事淡泊,對于女人更是拒之千里,能讓溫雅如仙的肖公子流露出如此慧黠的神情,惟恐天下不亂的段逸風頓時來了興致。
「是誰?不會是鳳家那個白痴小姐吧?」段逸風挑著他那妖魅的眼角,神經兮兮故作揶揄的問道。
「呵呵,不錯,還真被你說中了。」肖傾塵淡淡一笑,端起玉盞輕抿一口,低下頭掩住眼中閃過的一絲異樣。
雖然對鳳落種種事跡早已耳熟能詳,但,桃花林中那場邂逅,卻是他與鳳落的初次見面。當時的確不知她是誰,原本以為她只不過是與白痴小姐同名同姓的慧黠精靈,可經過細致調查,那個讓他驚艷難忘的女子的確就是世人口中白痴不堪的草包小姐。
雖長著同一張面容同一個身體,兩者卻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分,這事兒還真是耐人尋味……
「什麼?不是吧?」段逸風一陣惡寒,將那淳厚悅耳的聲音提高到一個夸張的程度,一雙桃花眼泛著濃濃的興味,嘴角勾起狐狸的奸笑,「那個白痴小姐有什麼值得你另眼相看的?她整天像塊牛皮糖一般的纏著御,這樣的白痴女人也配入得了你肖傾塵的眼楮?別告訴我你就喜歡那樣的調調兒……」
白痴嗎?肖傾塵心中可不這麼認為。桃花林中那直面相對,方才不經意的驚艷一瞥,那樣一個風華絕代、清貴無暇的佳人兒會是人人口中傳言的廢物白痴?那雙清泠幽深透著自信和睿智的雙眸會是那樣不堪之人所能擁有的?
肖傾塵不信,從心底里不信,可是他並不辯駁,他只微笑著……默默品酒。沉默,不語。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位英俊的男子。
那男子二十出頭,一襲淡紫色綾羅稠絲裁剪合體,衣襟衣袖上有金色絲線勾勒得雲紋,雍榮華貴。腰間一條墨玉軟帶盤著四爪金龍,頭戴金玉瓖嵌的琉璃冠,一頭如墨發絲閑散的垂灑至腰際,挺拔的身材堅實有力,英武的面容俊朗剛毅,此人舉手投足間處處彰顯尊貴之氣,眼神一顰一蹙間隱約嗅到那蕭颯鐵血的戰場煞氣。
這人正是聞名大郢的英武神王,當朝聖上獨寵的御王爺——百里御,也是鳳落那糾結不清的未婚夫。
見百里御走進來,段逸風連忙迎了上去,伸著脖子在百里御身後左瞧瞧右看看,邪魅的雙眼努力地在尋找著獵物,「咦?人呢?」
「什麼人呢?本王不就在這嗎!」百里御淡淡白了段逸風一眼。這小子長著一張騷狐狸的面容,整日里吃喝玩樂,以勾引調戲天下美女為己任,不務正業,花名在外,使得父子關系如同水火。
其實,這只騷狐狸並不似表面上看來那樣紈褲,只有至交之人才知道,這家伙玩世不恭的面具下有怎樣一顆深沉玲瓏的心。
「哎呀,本公子說的是你那個未婚妻,鳳家的白痴小姐——鳳落!她沒跟著你一起來嗎?」段逸風懶懶的一揮手,眨巴著他那邪魅的丹鳳眼望著百里御,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
听到‘鳳落’這兩個字,百里御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咬牙切齒︰「不要在本王面前提那個女人!本王可從沒承認過她御王妃的身份!」
「哎……真是奇怪了,她怎麼沒有像以往一樣早早的堵在玉滿樓的門口守株待你呢?」段逸風不死心的再次往門外看了一眼,沒有發現那個鮮紅的身影,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唉聲嘆氣,看來,好戲沒有了。
百里御額頭掛上一道黑線,敢情這騷狐狸巴不得他被那該死的白痴女人堵在門口,再上演一出好戲給他看不成?
「她沒纏著我,讓你很失望是不是?」百里御聲線已經下沉,凌冽的眼眸瞪著段逸風,大有他再不知好歹幸災樂禍,這就開打的架勢。
「嘿嘿嘿,哪有哪有……」聞到情況不妙,識相的段逸風趕緊訕訕賠笑,「我這不是好奇嗎?莫非白痴小姐不知道你來這兒?還是白痴小姐移情別戀、對你不感興趣了?或者是白痴小姐學聰明了,知道對男人窮追猛打是行不通的,因此改變策略,以退為進、采取欲擒故縱的手法了?……」
段逸風充分發揮他的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呱呱不絕、樂此不疲的在那編造了N種可能,完全不顧及百里御青得發黑的臉色和肖傾塵隱忍的快要憋出內傷的辛苦。
「夠了!」忍無可忍,百里御咬牙打斷段逸風的長篇懸疑推論,瞪著段逸風欠扁的狐狸臉,陰惻惻的冷笑,露出森森白牙,「再敢跟我嗦,本王就上表父皇給你在朝中安排個職位!到時候……」
「啊——!不要啊!」段逸風一聲哀嚎,繼而楚楚可憐、悲憤欲絕,「咱們英俊神武的御王爺,您大人不計我帥哥過,不要這麼坑害我啊!本公子英俊瀟灑、風華正茂還有大好的酒樓、賭場、妓院沒有逛過,還有大把的美食、銀子、美女沒有踫過,我可不想英年早逝,累死在朝政上啊……」
听听,什麼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這家伙可是這方面的高手,人才啊!
百里御與肖傾塵相視一眼,早就見怪不怪了,自動屏蔽呼天搶地的某狐狸,兩人轉而聊上正當話題。
「下月初一,父皇將在宮中大擺筵席,冊封幻劍山莊少莊主凌之寒為靖寒侯。這件事可大可小,幻劍山莊曾是先皇培育的暗中勢力,歷代莊主以守衛皇權鞏固江山為己任。可是……」百里御深沉的俊容染上一絲郁色,他略一停頓,語氣深沉暗含不明意味,「經過那次事情之後,幻劍山莊對父皇多有不滿,早已滋生背離之心。父皇軟硬兼施,可新任少主凌之寒絲毫不買父皇的賬,這次卻突然接受父皇的冊封,不知他安的是什麼心。」
肖傾塵面色沉斂,對于大郢王朝十幾年前的那場變故也是有所耳聞。凌之寒敵友尚且不明,他十分清楚百里御在擔心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泱泱大朝人才濟濟,國富民強人心所向,縱然凌之寒有不軌之心,但憑你我之力也足以一較高下。」肖傾塵雙目清傲智光閃閃,溫雅的笑容安撫人心,不疾不徐的語氣有不容反抗的威嚴。薄薄的嘴唇彎了個好看的弧度,依舊雲淡風輕淡雅無驚,「肖某卻听民間傳言,凌少主這次來朝是為了給碧瑤琴尋找女主人。相傳,玉靈笛和碧瑤琴是百年前轟動江湖的玄碧仙侶的定情之物。只有心靈相通的兩個人,才能琴笛合奏,演繹出樂曲。」
肖傾塵微斂眼瞼,面色如水,修長的手指握著玉盞輕輕搖曳杯中清酒,神情寥落,孤寂。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輕柔的撫上腰間懸掛的古蕭,嘴角染上一絲苦笑︰世人皆知碧瑤琴和玉靈笛是一對至情靈物,卻不知,同樣能與碧瑤琴奏響妙樂的,還有一支浮魂蕭,那背後又隱藏了怎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淒麗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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