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夫人。為什麼不多住幾天?」覃霓有些感傷的看著兩位恩愛的夫妻。
瞿老垂眸深情的看著身邊的女人,「以前忙著追求事業,從來沒有好好陪過夫人。如今終于閑了下來,我想帶她四處走走,周游世界。」
葉曼溫婉的站在他身邊,臉上始終溢滿了幸福的微笑,「小霓,以後有空,和郁桀一起到巴黎來看我們。」
覃霓昨晚才知道,瞿泰來辭去了商會的職務,徹底摒棄了一切權利和殊榮。那一刻她真的很感動。一個男人,能灑月兌的放棄一切塵世的繁瑣,來陪伴一個女人,這種愛,讓她想到一個詞,「永恆」。
年輕時的沖動懵懂愛情,會飄忽不定,承諾或者付出,都帶著太多理想化概念化的東西。
而沖動過後的愛情,沖動過後還能想要守護的愛情,必須守護的愛情。那才叫愛情。這種愛情,才具備永恆的潛質。
覃霓朝著藍天揮揮手,生命不管長短,只要身邊有一個相濡以沫中走過來的伴,即便是死,那也無憾。
覃霓想起姐姐,屈死的姐姐。霎時眼淚如注。
而她,也已經陷入一片布滿荊棘的玫瑰叢,進退無路。
瞿老說,葉曼最後的心願就是抱孫子。
她的口袋里,裝著那張五千萬的支票。她不得不收下。那是一個將死之人的定心丸。
她無力推卻。
原本葉曼硬是要將瞿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全部轉給她,可覃霓怎麼也不敢接受。那筆數目太駭人。收了,她便是賣了自己的一生。
覃霓走出機場,心情沉重。
等車的時候,身邊驚起一陣熟悉的疾風。
她驚怵的回眸,是瞿郁桀的邁巴赫!隱約看到他身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沐虹,或者,徐姿。
沐虹,徐姿。
兩個相似的面孔交織在她腦海里,時而合二為一,時而凌亂錯開。
覃霓笑了笑,天空陽光燦爛,她的內心卻一片寒涼。
她真是太天真了,說好當做是成年人的游戲,或是報恩。卻還是在他的甜言蜜語中相信了一個愛字,並在心底生出了期盼。
而他,卻可以一如既往的消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好愚蠢……
如果給他生個孩子,是不是可以換得下半輩子的自由?
她逃不掉,躲不了。與其被束縛一生,不如用短暫的隱忍來換取一世的自由。就算以後會後悔,那也好過這般的煎熬。
覃霓讓霍凱送她去華仁。
「不去公司?听你說上午有個會。」霍凱從室內鏡里盯著女人蒼白的臉,「哪里不舒服?」
「沒事,我只想去做個化驗,頭有些痛。」覃霓淡淡的說,窩在後座懨懨的躺下。
霍凱搖搖頭,嘆了口氣。
覃霓去看腦科,她和腦科的劉茗是發小。
「結果下午才能出來。」劉茗看著她,曖昧不清的笑,「是不是和瞿總搞的地下情?」
覃霓面無表情,提不起勁來,「這個化驗不要記錄在案,有人來問你,就說我看頭痛。」
「真搞不懂你。」劉茗搖頭,挑眉,「作案作全套,給你開點頭痛藥。」
覃霓恩了聲,「謝謝。」
劉茗朝著那個無精打采的背影嘆息著搖頭,多金又帥氣的男人果真是毒品,毀一個人,輕而易舉。
覃霓回到公司,在公司門口看到瞿郁桀的車。
果然不是眼花。
正午的陽光太烈,她一陣眩暈,幾乎摔倒。
「要不,送你回去休息吧。」霍凱及時扶住,「反正郁少回公司來了。」
覃霓今天太反常,面無血色,目光空洞,實在讓人擔心。
「也好。」
「那你想去哪?」
「隨便。」
霍凱扶著她上車,「要不,陪你去喝一杯?」
身體不適,不是這種心灰意冷的樣子。估計是兩個人之間又出什麼問題了。也難怪,突然之間消失了一個星期,一聲招呼都不打,一個信息也沒有。很難讓人不胡思亂想。
「也好。」覃霓睡在車里,「去夜不落。」
白天的夜不落,依舊蘊滿了黑夜的氣息,人不多,循環播放著u2的「withorwithoutyou〞
仿佛有人刻意的要將時間停頓在這首曲子里一般。
withorwithoutyouican'tlive……
你在或不在,我都無法生存。
酒吧里的音響音效很好,音符跳躍在每一粒空氣里,無孔不入。歌手的訴說和吶喊雖然不是歇斯底里,可這溫和的搖滾卻讓人沉郁,讓人憂傷,會讓原本就受傷的心,久久的在哀傷里纏綿不愈。
霍凱不一會便意識到來錯地方了,看著覃霓悶不作聲的猛吞酒,束手無策。
那名經常招待覃霓的酒保走過來,遞給覃霓一張卡片。
「今天沒有‘舌尖上的藍調’?」覃霓有些失望。她想醉,醉的不省人事,會讓第二天神清氣爽的醉。
酒保歉意道,「那種酒只有老板會調,可他今天不在這里。他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覃霓打開卡片,里面卻什麼都沒有,空白。
覃霓失笑,「去哪?」
「請跟我來。」酒保引路,卻為難的看著霍凱,「老板說,只可以請覃小姐一個人進去。」
霍凱看著覃霓,語氣堅定,「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覃霓搭著他的肩膀,定定的看著他的眼楮,「在這里等我。」
那是一雙看著讓人心碎的眼楮,頹喪,還是頹喪。霍凱嘆口氣,「只能十分鐘,我擔待不起。」
覃霓點頭,臨走拿上酒瓶。
離開燈光和黑暗,一扇門後,別有洞天。
望著眼前的景象,覃霓驚呆了。
她置身于一間巨大的玻璃房內。
滿屋子的藍玫瑰,妖艷,詭異,震撼的美,讓人心潮起伏澎湃。
數以萬計的七彩蝴蝶滿屋子的飛啊飛啊。橢圓形的玻璃外牆爬滿了藍色的牽牛花,最不可思議的是,屋子里竟然有好多俱她的雕塑。形態多姿,栩栩如生,不過所有的雕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每一個她都在笑,燦爛,明媚,神采熠熠,青春飛揚。
覃霓笑的淚流滿面,果然,這個世界的瘋子無處不在,瘋子,哈哈,又是一個瘋子……
覃霓一路都在笑,一路都在哭。笑岔了氣,哭紅了眼。
「覃霓,你,你受什麼刺激了?」霍凱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實在忍受不了了將車停住。
覃霓笑的在車後座打滾,「瘋子,哈哈,到處都是瘋子,我又發現了一個瘋子……」
一路就是這句話,翻來覆去。霍凱嚇的臉發青,十分鐘,就十分鐘,覃霓竟然瘋了!
快到醫院的時候,車里終于安靜了,沒有笑聲,沒有哭聲,沒有吵鬧聲。
霍凱戰戰兢兢的打電話給瞿郁桀,「郁,郁少,覃特助她,她可能瘋了。」
很美,真的很美。
她不是一個愛做夢的女生,不過偶爾也做。可她真的不知道夢竟然可以那麼美。
每一種顏色,每一縷空氣,都美好到令人窒息。
她看見自己化作了一只蝴蝶,在藍色的海洋里蹁躚起舞。然後又化作了一片花瓣,在七彩的世界里婀娜搖曳。突然她又化作原型,在如夢如幻的畫里晨跑,沐浴著經過玻璃折射的日光,她的汗水一路揮灑,淌過一地,逶迤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