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區,枕水居。
瞿郁桀翻著手里薄薄的資料,英俊的劍眉微蹙,「就這麼點?」
「是。」葉楚倩含笑,重重點頭。她穿戴另類,性感妖異,手舞足蹈的在瞿郁桀跟前走來走去,一邊打著報告,加點感慨。
「覃霓那會才多大?也就一孩子,每天吃喝玩樂,業余時間去柏林醫大混點課,怎麼可能有什麼大仇家?也就她那混賬姐夫,算起來也只是和她老爹有仇,家產也奪回去了,報復的覃霓一家那真叫一個慘,老的你知道,到現在還沒醒。唉,可憐她那如花似玉的姐姐,是一尸兩命。姓周的那家伙怨恨絕對是消的差不多了,怎麼可能又大老遠的跑來用這種方式再來折磨覃霓?就算真還要泄恨,也該親自上——」
她可沒有打趣和侮辱覃霓的意思,就事論事。葉楚倩的話被瞿郁桀一記冷冽的眸光逼射了回去,她渾身一個激顫,打著呵呵忙跳開,「我查過了,不是他,絕對不是。」
瞿郁桀懶懶的抱臂,架著腿著腿,十足的傲氣、霸氣。下巴朝著桌上放著資料的方向一揚,「就這點東西,花了你一個月的時間?」
「那不是,呵呵。」葉楚倩眨了眨眼,性感美艷的身子傾上前,神秘兮兮,「我查她的老相好去了。」
瞿郁桀心中微動,斂眸,卻是滿臉鄙棄,很不屑的樣子,「誰讓你查他了?」
「您老人家真不想知道?」葉楚倩朝他拋了個媚眼,精致的煙燻妝在暗夜里妖艷綻放。
裝吧,心里其實癢的要死吧?愛面子的家伙!
「查都查了,說吧。」瞿郁桀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襯衣領子,一副悉听尊便,滿不在乎的神情。
「我從柏林一直模索到瑞士,原來,他是個醫界天才呃!」楚楚倩一臉的神往,欽羨,兩眼放光,犯花痴的樣子。
「重點。」瞿郁桀很不耐煩。心里泛堵。他清楚的記得,覃霓說他比他帥。還一直對他戀戀不忘。最關鍵,他是覃玥的爹!
「他叫徐默,今年28,下落不明。」楚楚倩巧笑倩兮,豐姿綽約的站定。
廢話!瞿郁桀斂眉,冷眼凝著她。
葉楚倩打了個寒顫,抱著雙臂抖了抖,「如果您老人家嫌重點太簡要,我可以——」
「不必了。」瞿郁桀打斷她,直切重點「是死是活?」
葉楚倩聳肩,「如果是能確定死了,那就不叫下落不明。」
瞿郁桀不說話,楚楚倩又湊上來,「听說姓洪的那變態被孔涅他們折磨的瘋瘋癲癲了,卻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挖到,要不,我陪他玩玩?」
洪杰恆,那天晚上在酒店欲對覃霓施暴的男人。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如今他是可以找出加害覃霓之人的唯一突破口,不過,那個家伙是個行家,經受過特殊訓練,用盡辦法,也沒能從他嘴里撬出半個有用的字來。
一日查不出元凶,覃霓便多一日處在危險之中。
「行,你試試吧。」瞿郁桀說。
「其實,郁少,你有沒有想過是徐姿干的?在a市,只有她敢這麼大膽,也只有她有這個動機。」楚楚倩突然正經起來,凝神沉思。
聞言,瞿郁桀怒起,「這話是你說的,要是別人,下場你知道!」
葉楚倩沉默,頓了頓,正色道,「表哥,你冷靜點,我們心平氣和的討論,分析。她老子是黑道出身,你真以為她的內心會和她的外表一樣美麗善良,高貴大方?」
瞿郁桀坐下,「她是她,她爹是她爹。」
葉楚倩挑著眉,不敢苟同。瞿郁桀忍不住為徐姿正身,「她外表堅強勇敢,大氣成熟,什麼時候都是一張笑臉。可其實膽子很小,骨子里是個小女人。有一次野營,我讓她殺了只野兔,她當時一聲不吭,可結果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她看到電視里災難的畫面都會難過的偷偷掉眼淚,她經常匿名捐款給災區還一直資助著十個貧困山區的兒童……」
葉楚倩的眉越挑越高,眼楮越張越大,「stop!」她干笑著打了個停的手勢,發表精煉的感慨,「有一種藝術叫做‘偽裝’,有一種特技叫做‘弱勢’。」
瞿郁桀攤手,「不要認為所有的大小姐都和你一樣才叫真實。」
徐姿什麼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葉楚倩也不生氣,聳肩,「總之,我提醒過你了。」
瞿郁桀頓了頓,忽然說,「到公司幫我。」
葉楚倩哈哈大笑,抱拳拱手,「別,郁少,那份罪我遭不起。」
瞿郁桀蹙眉,「我供你這麼多年吃喝玩樂,這點小忙也不肯幫?」
「這是小忙嗎?」楚楚倩扶額,暈倒在沙發里,「沒你這個凶惡的表哥管著,我更逍遙自在。我缺美金還是缺人民幣了?我缺胳膊少腿了還是腦殘了?是你非往我銀行卡里打數字,一個月逼我打一次報告。我‘被’供了這麼多年,‘被’腐蝕了這麼多年——」
「停停停——」瞿郁桀揉著太陽穴朝聒噪的女人擺斷她的指控,「舅舅選擇英年早逝真是明智之舉,你哪快樂哪瘋去吧。」葉楚倩被赦免,歡呼雀躍,沖過來抱著瞿郁桀一邊臉親一口。深情的,夸張的,念念不舍的看著他,「我走了,我會想你的,親愛的表哥,咱一個月後見。」
瞿郁桀精致的俊臉上,一邊印了個暗紫的大嘴巴,他嫌棄的推開她,不冷不熱的吐出兩個字,「消失。」
葉楚倩領命,毫不遲疑,迫不及待,立即消失。
瞿郁桀抽出一張面巾紙,擦掉臉頰的濕粘。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凝著手機,有一瞬的晃神。
「boss——」他仿佛听到一個聲音。不過他立即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再也不會有她找他的電話了,就算是公事,她也會通過阮芳轉告。關系僵持到這一步,再也不會有回旋的余地。
手機只震動了三秒,瞿郁桀慢騰騰的拿起它的時候,來電已經掛掉。是徐姿。他笑了笑,溫柔愜意。她永遠這麼體貼懂事,從來不會要求他什麼。就像當年,情正濃時,他說分手,她一個字也不說,只點點頭。不哭,也不追問他原因,不鬧,只安靜的微笑著離去。
從前就一樣,給他打電話,卻生怕打擾了他。每次都只響三秒,說有空有心情就回給她。不回,也不會怪他。
瞿郁桀撥了回去,手機里一片嘈雜。雷聲,雨聲,還有隱隱的汽笛聲,「郁,救我,我翻車了。」徐姿的聲音斷斷續續,驚惶,但卻極力遏制住。
瞿郁桀心驟然揪緊,迅速往外跑,「你在哪?有沒有受傷?」
「我不知道,從酒吧出來,有兩張車追我,車子,又突然失控,從懸崖沖進了海里,我,我爬出來了,阿嚏!阿嚏!我,不知道在哪,沒有燈,什麼都沒有,好大的雨……」
「手機還有沒有電?」徐姿的聲音在發抖,瞿郁桀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飛過去。傻瓜!真是個傻瓜!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還傻乎乎的響三秒就掛!
「有,有電。」徐姿哆嗦著。
「不要掛電話,我馬山趕過來!」
已是十月初,a市的夜晚已經頗為寒涼。又是雷雨交加,海風海浪狂撲亂打,黑暗中,無邊無際的森寒恐怖肆意襲壓。
徐姿蜷縮著身子窩在一處岩石底下,躲避著強烈的風雨,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海浪撕碎,肢體已經冷痛到麻木,唯有緊緊握住手里電話,咬著嘴唇默念,「堅持,堅持,他一定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徐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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