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要你這麼做!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冷眼輕抬,林涵瞟了程池一眼,飆升的嗓音驟地低了下來。
程池幽潭般的眸子掠過一絲晦暗,鷹隼般銳利的視線擭住她蒼白中仍然美麗的臉,危險地眯了眯眼楮,胸腔隨著他略顯粗重的吸氣一起一伏,他的薄唇微微抖動,驀地,嘴角的弧線向上挑了挑,輕笑著說道︰「激將我?你現在是特別時期,我不跟你生氣。」
程池修長的手指握緊水果刀,切下了一小塊梨,用刀尖挑著送到林涵嘴邊。
林涵冷哼一聲,撇開眼把頭轉了過去,程池凝著她白皙的側臉微微一鄂,聳聳肩,把梨子送進自己嘴里,微笑著說道︰「等你想吃了再說,我給你削。」
林涵的頭轉了過來,他英俊的臉無法在她眼中生成,但他話里含著的豁達像一只只小蟲子鑽入了她的心里,那樣一股形容不出來的暖意,衍生于下月復或者骨盆中,竄越了胃部,沿著食道攀升而上,竄到了干燥的咽喉,她張了張嘴,驚覺自己竟無法逸出聲音來。
程池的話就像一點細小的火簇,一點點的靠近她死寂如煙花般的心,她顫抖著嘴唇,微微紅了眼眶。
這世界上有一些人對我們好,我們卻不能好還給他,因此他愈是對她好她愈是不安。
林涵心里難過得不得了,鼻子有些發酸,眼前一片朦朧,喉間滲透出些許苦澀的液體,干燥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線。
良久,病房里很靜,靜謐得落針可聞的那種,程池坐在椅子上,兩手交叉,一只手肘支起來抵著下頷,他凝住她的臉,近距離凝視下她的側臉有一種不動聲色的美,她的臉沒有多少血色,一縷浮出來的血管在近乎透明般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像一叢淺色紋身那樣蔓延到眉梢眼角,愈發削瘦的臉上,嶙峋的顴骨,臉部輪廓清冷縴細,瘦弱的身體被套在寬松的病服里,領口處露出如蝴蝶般凜冽的鎖骨。
她修長的脖子動了動,程池濃烈的長眉便深深地蹙起,他清晰地看到她脖子的青筋一根根突兀的梗著,那是人在極力咽淚時的動作,他的心頭不由一震,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疼惜之色。
這是一個怎樣堅強而懂事的女人?她那麼善于偽裝,把真情實感生生地埋在心底,不願意以脆弱的一面示人,輕易不接受別人的幫助,而一旦求而不得,便會陷入更深的惶惑里。離婚和失子雙重變故,她卻選擇了自己一個人去默默的承擔。
外面皓月當空,零星的幾顆星星散發著慘淡的清光,林涵輕輕的皺了皺眉,腦海里出現了那麼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二十六歲以前,她的生活是婚姻,婚姻是歐陽曉武嘴角漾起的微笑,是歐陽曉武輕皺眉宇時她的憂心,是歐陽曉武臨窗思人時她心里悄升的恨意,而今一切都已遠離。
終于,二十六歲這年,她孤單而落寞的帶著他的孩子走出他的家庭,從此天高海闊再無瓜葛,她孤獨的躺在病床上,身邊一個親人朋友也沒有,而程池,他有什麼義務要幫自己,承受她的喜怒看她的臉色呢?
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愧意,林涵緩緩的轉過了頭來,輕嘆了口氣,幽幽的開口叫他的名字︰「程池,我謝謝你,真的,從第一次見你開始,你一直都在幫我,雖然我知道,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小沫的影子,與其說你在幫我,不如說你也在尋著你的記憶回憶小沫,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也不管她和我多像,但我真的不是她,你不要再枉費心機了。你走吧,我們非親非故的,你這麼做,我心里過不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林涵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角,眸光像水蛭一樣附在他刀削般英俊的臉上。
程池鄂然,他抿著薄唇看著她,臉色有些黑沉,盯著她的眸光愈發專注,瞳仁濃稠的擴散開,不知在想些什麼,驀地,他深嘆口氣,有些苦澀地勾起唇角搖了搖頭,半晌,他起身,倒了一杯溫熱的開水遞向林涵。
林涵微微一鄂,接過水杯慢慢的啜飲,經過溫水滋潤的唇有了一絲亮色,仿若一顆過了水的櫻桃。
程池接過空了的水杯,又站了起來把水杯放在小櫃上。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譏嘲的笑,邪邪的帶著幾許憂傷。
「程池……」林涵疑惑的皺著眉頭,聲音有些急促。
「林涵。」程池漆黑如潭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冷色的灰,高大的身體慢慢的趨壓了過來,大睜著幽深的眸子看著她,低啞著聲音沉沉的說道︰「你覺得?我把你當成了小沫?」
林涵不解的看著他,訝然的後昂著頭,躲著他溫熱的氣息以及身上好聞的濃烈的男性麝香味。
程池的手掌微張,握上了林涵削瘦的肩膀,漸漸加重力道,看到她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他一手撫上她的臉龐,迫使她望進他幽潭般的眼楮,接著他看著她的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承認,剛開始我把你當成了小沫的替身,但我不是傻子,我分得清林涵不是小沫,小沫不是林涵。」
程池頹然的嘆了口氣,心中暗嘆他這都說些什麼啊,語無倫次的,連他自己都有點暈乎了,她听得懂麼?
「林涵,你听我說。」程池緩了緩語氣,一雙黑寶石般閃耀的眼楮緊盯著她的臉,沉聲道︰「你剛剛離了婚,而我未婚,我有權利追求你不是麼?」
林涵鄂然的張著嘴,口呆目瞪一愣一愣的看著程池,驀地冷笑起來︰「別逗了,程池,你還是該干嘛干嘛去吧。」
「你不信?」程池挑了挑眉斜睨著她。
林涵嗤笑了下,輕輕啟口正色道︰「好吧,不管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小沫,都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唔……」她驚異的抬眸,卻撞進一雙無比溫情幽深的眼楮。
程池的薄唇緊貼著她柔軟的唇,輾轉舌忝舐、揉壓,強勢的撬開她的貝齒,蛇一般靈巧的舌頭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追逐,嬉戲。
程池壯闊的胸膛壓著她胸前的兩團柔軟,溫潤細膩的感覺侵入了心里,他越發忘情激狂的扣住她的後頸,帶近彼此的距離。
濃稠的血腥味激蕩著他和她綻開的味蕾,程池猛地睜開了眼楮,雙眸里閃過一絲陰鷙,倏然間放開了林涵,長指擦過她的嘴唇,漆黑的眸光轉到兩指間粘稠的血絲上,冷冷的勾了勾唇,他性感的薄唇上裂開的細縫還在一絲絲地沁出血絲來。
「林小姐,我今晚有約會,你讓我幫你買的東西……」護士陳小姐走了進來,站在林涵的床邊柔聲說道,臉上掛著微甜的蜜意。
「呃……你明天幫我買也行。」林涵看了看程池,有些尷尬的轉眸看著護士小姐說道。
「林小姐,我明天休假,你那東西不是要用到了麼?」護士小姐睜大眼楮看著林涵。
程池听得迷迷糊糊的,又見護士小姐推月兌,他忍不住問道︰「林涵,你要什麼?我幫你去買。」
「啊?」林涵錯愕的盯著他,僵硬地扯著嘴角,擺了擺手︰「不,不用了,你走吧,快走。」
「喲——不錯啊,林小姐,就讓你男朋友去買嘛。」護士小姐贊許的看了程池一眼,眼楮里閃著驚艷的光芒。
「他不是……不用了……」林涵眸光閃爍,急急忙忙的說道。
「你到底要什麼啊?沒見過你這麼忸怩!」程池深邃的眼神里迸出一抹不悅,語調不由揚高了些些。
林涵垂下眼眸,嘆了口氣,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帥哥。」護士小姐笑臉盈盈的湊近了程池的耳畔,低低的說了幾個字,然後掩著翹起的嘴角走了出去。
程池有些征愣,呆呆的站著,漆黑的瞳眸別有深意的看著林涵,張開的嘴巴大的可以塞進一個西瓜。
林涵的臉上迅速攀爬起一抹酡紅色,懊喪的把頭埋入枕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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