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鼎’內,花小逝全身似爛泥一般癱倒在地,雙手指深深陷入皮肉,鮮血洇流,卻是全無痛覺,只感那身體如萬蟲噬咬,生不如死,心知乃是那綠色毒丸發作。當下勉強吃力的支撐起身子,盤身打坐,緊閉雙目,痛苦之下默念起《萬毒聖經》第三境界的心法來。
「毒法之精貴貴乎無畏萬毒歸然百毒難侵」
花小逝汗濕前襟,隱忍巨痛,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連說話都會如此艱難。層層黑氣從他身體往外冒出,如能讓他瞧見自己此刻全身毒黑之樣,必定也將認不出來了。
「食其毒忘生死心生于毒死于毒,故而萬毒生乎身聖法生焉」
倏地,念完口訣,花小逝不禁喉嚨一熱,便‘噗’的一聲吐了口腥辣毒血出來,隨後身子一軟,疼痛稍減,再次無力的倒了下去
不會,花小逝神識分明過來,撐起身子,心曉那毒已蔓延全身,自己也算是熬挺了過來,只是全身濕漉,一股汗咸之味。他雙手如顫,無力的將那顆黃色解毒之藥送入嘴邊服下,運氣提神,心訣默念。
那黃色解藥方一吞服便有奇效,只見那覆蓋彌布全身的黑氣,不斷的朝花小逝身體里隱沒退去,在他的上中下三丹田隱隱有紅芒躥出,逐漸的上中丹田的紅光朝他月復下丹田匯入,融為一體。透過他的肚月復,隱約只見那紅芒吞吐亂舞,瞬脹瞬縮。
花小逝默守靈識,只覺那月復下傳來一陣緊過一陣的脹痛炙熱之感,險些將他神識吞噬,昏厥而去。
忽然,花小逝身體陡然顫住,呼吸頓止,只覺月復下那熾烈炙感陡然消逝,一陣寒森徹骨的冰冷從身體傳來。方才還熾熱如火的花小逝,此時面唇蒼白,如霜雪一般,臉上血色頓失,絲絲陰寒森冷的白氣從他身體里冒了出來。
花小逝此時意念頓空,牙關格響,吸吐氣息之間兼是白蒙霧氣,身體像是凍僵了一般,難以自由動彈。便在他意識逐漸迷糊之間,花小逝半睜開眼,竟感覺眼前是一片積雪皚皚的冰天寒地。
「呵」在此時刻,花小逝竟莫名的發出一聲冷笑。「想必再如此下去,我定要被這體內愈盛的寒氣給凍死了」
忽然此時,便在他將要抵受不住之時,身體內那陣寒冷忽而變為極熱,忽而又轉為極冷,難受已極。那月復下丹田之紅芒也隨之變化為紅黑二色。
「好熱好冷」
花小逝臉色時而煞白,時而漆黑,變化不定,痛苦得令他在‘水火鼎’內掙扎難受,有如煎熬,卻還欲痛苦萬分。
‘水火鼎’外,三位長老蹙眉長立,鼎內情況他們自是猜知上一些。當下,解長老听之鼎內動靜,憂道︰「不妙了,那毒性之猛本便非常人能及,現下他已如所料,被毒性反噬。」
毒長老注視著‘水火鼎’,語氣平淡道︰「修行毒法本便艱難,修煉第三境更是如此,這一切只能看他平日里的修為和造化了。」
拾長老笑了一笑,淡道︰「咱們身為長老,總不能見他毒作而不聞不管吧。」
「哼,」毒長老冷哼了一聲,「好人一直便由你們做去,與我何干」
拾長老與解長老相視一笑,暗想這數十年來毒長老雖都以冷面示人,讓人懼他,其實他二人清楚得很,這毒長老只是礙于此倔性而已。
當下,拾長老朝著‘水火鼎’喊道︰「你在里面仔細听著,吞下那顆紅色藥丸,御氣將毒性排至你月復下丹田的毒元之內,根基如何便看你自己了」
‘水火鼎’內正受毒所折磨的花小逝,耳邊忽傳來拾長老的聲音,當下如久旱甘霖一般,照拾長老所授訣法,抖顫著手服下那紅色之藥,御氣將身上毒性逼入月復下丹田初現的毒元之內。
隨著真氣的運行,毒性猶如游龍一般的經他全身被逼回至丹田之內如拳大小般的毒元之中。適才,花小逝臉上血色恢復了一些。
許久後,花小逝微微睜目,只覺身上那寒熱之毒已消退不少,低頭望去,只見月復下那毒元若隱若現,他心中生喜,正欲起身而來,忽覺全身軟綿無力,‘ ’的一聲又跌了回去。
花小逝自嘲了一聲,忽想起鼎外還有三位長老,便用僅余氣力說道︰「弟子花小逝多謝諸位長老盛恩,但請恕弟子此時無法出來向長老們致謝。」
鼎外三位長老似知其因,忽然笑起,拾長老走近‘水火鼎’,略一抬手,不知使了什麼法,那水火鼎蓋如前次那般自行開啟。拾長老道︰「你可以出來了。」
花小逝暗自嘆道︰這三位長老不知自己現下全身無力可使,並非因為開啟了鼎蓋便能出來了,卻也不好說破。不過倒也奇怪,本想試圖再行起身的花小逝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全身氣力充沛,方一運力便躍出了‘水火鼎’。
花小逝雖在‘水火鼎’不過數刻,出來後便直如過了數日之漫長,更尤覺身體月兌胎換骨一般輕盈,便是連這石室內的空氣,也尤覺清新了不少。當下面對著眼前這三位長老,花小逝作了一揖,謝道︰「弟子此次險被毒性反噬,全虧三位長老之恩德」
「你別高興的太早」毒長老冷冷打斷道。
「呃」花小逝茫然的望了過去,只見解長老含笑接道︰「毒長老所說不差,方才乃是拾長老借‘水火鼎’之力送了真氣力道給你,而你毒元也並未將你身上毒性全部容納吸入。毒元初成,脆弱的很,日後還需你自身的修煉,強大毒元,免遭反噬,才得以無恙。」
「這期間,毒性不知什麼時候還會反噬回來,到時你修為如何,便真正看你自身的了。」拾長老道。
花小逝听罷,心下一顫,卻是對那毒性心有余悸,饒是他那時苦苦支撐,也險些生了輕生的念頭。「弟子知道了。」
拾長老微微頷首,揮手道︰「你也應該累了,便先行回去休息吧。」
「是,弟子先行告退。」
花小逝朝三位長老行了一禮,便出了這石室,返了回去。一路之上,花小逝按模月復下,仍感有一陣脹氣呼之欲出,當下收了心神,運行真氣,希望這幾日能加強修煉。
他可不想再受一次那生不如死般錐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