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陸緒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記得昨晚說過的話,我想總該是記得的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早就匆匆離去,他大概是怕我問起。其實我又何必去問呢,徒添悲傷罷了。
我總覺得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每天好好地去上課,如果陸緒回來的話就去做飯,我開始適應這樣平凡的生活,經歷了這兩次的生死離別,對于生活的態度似乎也沒有一開始的那麼激進。晚上陸緒又沒有回來吃飯,這幾天他似乎顯得很忙,而且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沒有和我說,我也不敢多問些什麼,只是日子過的久了,心里總有些不安。陸緒話本來就不多,如今卻是未曾說過一句,他的沉默讓我覺得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他開始厭煩了。
時間過得很快,只是心里越加地煩悶起來,一天一天的過去,而我卻只能在這幢房子里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樓梯被擦得很亮,大理石的地板在燈光下閃著微光,走在上面,可以清楚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是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冰冷,光滑的東西果然產生不了溫暖。
今晚又要去上課,說真的,學了這麼久,到底學到了什麼我都不知道,會計證書看來是挺難的了。下課後我都會留下來,即使沒有什麼問題我也會留下來和唐瑾說說話,因為回去我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沒有可以說上話的人。「小末,今晚我請你喝咖啡吧。」我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出去,其實去不去都一樣,只是多了個伴,心里總有些安慰。
還是原來靠窗的位置,唐瑾點了一杯咖啡,「小末,你喝什麼?」「今晚不想喝,我就想這樣坐著。」「那多沒意思啊,蛋糕吧,听說這的挺好吃的。」「啊那個」還沒等我說完唐瑾就幫我點了份草莓蛋糕。「喂,我說你總要尊重一下我吧,大晚上的吃什麼蛋糕。」唐瑾笑了笑「有什麼關系,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這些嗎?」別過臉不去理他,什麼跟什麼,喜歡歸喜歡,吃不吃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說,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吃什麼都不胖嗎?」「呵呵~~~怎麼會呢,小末挺苗條的,再說這也沒什麼。」我是徹底的無語了,對于這種上課前剛吃了點心,下課後還有吃夜宵的人,我是無法反駁了,只是一杯咖啡也無可厚非,問題是他喜歡去路攤吃蘭州拉面,還加肉的,我真懷疑他吃的東西都消化到哪去了。
「小末,你的蛋糕來了。」唐瑾戳了戳我的手臂「吃吧,很好吃的,草莓不吃的話可以給我。」我現在已經不是無語這兩個字可以解決的了,我真是不會看人啊,一開始以為是個成熟穩重的人,但一相處還真是個怪人啊,有時候穩重有時候卻像個孩子一樣。「小末,你草莓到底吃不吃啊?」被唐瑾這麼一問,我反倒是不好意思吃了,趕忙把蛋糕向前一推「你吃吧。」「呵呵~~」唐瑾笑了笑「那怎麼好意思。」說完還不忘去拿上面的草莓,我感覺自己頭上直冒黑線「沒事,你吃吧,我不是很喜歡。」我一說完,唐瑾就把草莓塞進了嘴里,還不忘說上一句「不喜歡草莓早說,我就可以給你點別的,你看這個樣子多浪費啊。」我現在著實是有點想揍人的沖動,他什麼時候問過了,明明是自己想吃才點的吧。
眼睜睜的看著唐瑾把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里,「好了,走吧。」唐瑾高興地點了點頭,看著他現在這個樣子,我都難以想象他在講台上的一臉嚴肅是怎麼做出來的。兩人一前一後地向門口走去,忽然听到身後一陣陣尖叫聲,習慣性的往後看了看,映入眼簾的是陸緒拉著一個女人走了下來,乍眼一看,這人還真和我有點相似,心忽然一驚,相似?原來是她,怪不得陸緒最近心事重重的,原來是不好和我開口。唐瑾戳了戳我的肩膀「小末,那女的和你有點像,不會是你姐姐吧。」嘆了口氣,「不是,我們走吧。」或許我應該給陸緒多點信任,或許我們之間並不需要什麼,畢竟我只是個替身。
或許是因為人太嘈雜了,陸緒並沒有看見我,我想他即使看見了也不見得會叫我一聲。「小末,怎麼了,走這麼快。」停下腳步,站在路口「唐瑾,陪我走走吧。」「嗯。」唐瑾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走在我身旁,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猜不透,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也因為這樣,我也猜不透,哪個才是真正的陸緒。
「小末,我送你回家吧。」沒有一開始的抵觸,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我心里很矛盾,我想有個人陪著我,但我又想一個人走走,但我終究選擇了前者,果然我還是不夠堅強。從這里到回去的地方要走上一個小時,以前覺得還長了,現在卻是太短了。「唐瑾。」「嗯,怎麼了?」「你認識唐七嗎?」唐瑾明顯愣了一下,站在後面沒有趕上來,過了一會小跑了過來「認識,他是我表弟。」原來如此,怪不得兩個人如此相像。「小末,你怎麼認識他。」「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哦,看來是你甩了他。」唐瑾隨口丟過來一句話。「為什麼這樣說呢?」「他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每天都在看書,听說明年就考研了,其實根本不用這麼著急。」身子不由得一顫,唐七變了,那個有著溫暖的笑容的人變了,心覺得很痛,我果然是做錯了,當初也許有更好的辦法。
「小末,你第一次看到我就愣在那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是啊,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唐瑾沒有在說話,我們就這樣默默地向前走著。「你後悔了嗎,當初甩了他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想我是後悔了,或許也沒有,我確實是不知道,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總覺得應該是這樣,只是現在想想有點可惜了罷了。
車子在我身旁飛快的駛過,離那個地方很近了,心里有點微涼,在難過的時候果然還是會想起唐七,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想起,我果然變了。一輛車忽然在身旁停了下來,「周末。」一句冰冷的聲音傳進耳邊,轉過頭看了一眼,果然是他,一年多了,他的聲音我怎麼會不熟悉。「周末,你在這干什麼?」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車窗里的人,心里覺得特別的委屈。「回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淡淡地回了一句。陸緒看了一眼唐瑾並沒有說些什麼「上來吧。」我搖了搖頭,現在進去,我肯定會忍不住大鬧一場「我想吹吹風。」陸緒似乎有點生氣了「進來,周末。」我看著他,心里有點害怕,但腳卻穩穩地停在那。唐瑾上前了一步「我會送她回去的,你先走吧。」陸緒冷冷的看了眼唐瑾「你是誰?」「我是她老師。」陸緒皺了皺眉頭,「早點回去。」丟下一句話就開車走了。
看著車身消失在黑暗里,心也跟著冷了一半,我太過倔強,或許陸緒早就看出來了,他才會和我說讓我相信他,但我卻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看看離那幢別墅不遠了,我停下腳步,看著唐瑾「好了,我家就在前面,你回去吧。」唐瑾猶豫了一下,但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路上小心。看著他遠去的背陰,我想,唐七的背影也應該是這個樣子。
走進別墅的時候,陸緒已經坐在大廳里的,靜靜地走過去,「我回來了。」說完我就向樓上走去,我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面對他,吹了那麼久的風,我的思緒依舊沒有整理好。陸緒沒有叫住我,心里有點失落,也有點慶幸。坐在床邊,看著被風吹起的窗簾,夜色不明朗,沒有月光,走去過,關上窗戶,想想也該睡覺了。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我害怕陸緒會過來,但我又怕他不過來,心里很矛盾,想不出該如何是好。過了很久,終于听到開門的聲音,心也跟著緊了一下,我現在是又難過又害怕,緊張的胃都顯得很難受。陸緒在床邊坐了下來「小末,你沒有睡是吧。」沒有回答他,心里有個疑問問不出口,纏著心口難受。「那個人和唐七很像。」我愣了一下,隨後淡淡地回了句「是啊,很像。」陸緒沒有再說話,掀開被子鑽了進來。「小末,你愛我嗎?」多麼天真的一句問話啊,我以為過了夢想的年紀,這種話是再也問不出口了。木訥地點了點頭,陸緒伸手抱住我,微微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些什麼。我等待的答案他始終沒有給予回答。
我很想問出口,但我卻說不出來,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最終問了一個看似相似的問題「陸緒,你會離開我嗎?」陸緒的臉緊貼著我的耳朵,肯定的說了一句「不會。」「那你會騙我嗎?」接下去就是一片長久的沉默,不由得覺得有點好笑,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越難過,但我卻樂此不疲的問著,想要索取更多。「陸緒,如果哪天你想離開我了,請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會難過,也不會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騙我。」
閉上眼楮不再說話,我知道陸緒不會說謊,他沒有必要說謊,不想說的他可以不說,他根本不屑于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