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國350元年四月初,瞬國宰相企圖謀反逼宮,判以誅刑,瞬國逼宮未遂,貶為庶民。
「娘!娘!」蕭蘭殿一個矮小的身影歡快的向寢宮飛奔而去,還未邁進門就被一只手生生擋在門外,手臂一撈,輕巧的的被騰空抱起。
卿兒嘟著嘴巴委屈看著自己的爹抱著自己往外走。
「乖,你娘還在休息,你這會兒進去要吵到她了。」
卿兒悄悄打量凌祤瞳另一只裹著厚厚紗布的手,在心里偷偷掂量掂量,很有勇氣的爭扎出他的懷抱,撒著腿蹄子正打算往大殿里跑。
孩子他爹一把扯回來,抓在半空中,眯著眼楮打量著不斷撲騰的小家伙︰行啊,敢反抗我意思了,越來越有種了
卿兒的身子在半空中不斷搖啊搖,伸出一根手指,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就一次,就一眼,我看了馬上就走。」
這叫什麼事兒,看自己的娘還要求自己的爹,哎呀哎呀,越來越沒地位了
「不行。」凌祤瞳扛起卿兒就往外走。
「哎呀,我命怎麼那麼苦啊」卿兒打算使苦肉計,可身下的依舊不為所動,于是眼楮骨碌骨碌的轉了好幾圈以後,收放自如的邊哭邊唱︰「小白菜啊,地里黃啊,三四歲啊」
凌祤瞳身影一頓,嘴唇微微抽搐,然後繼續向前邁。
「啊,啊,啊,死了爹娘」
孩子他爹扛著孩子到了蕭蘭殿的花園,放下邊哭邊唱卿兒,憐愛的揉揉他的頭道︰「笨蛋,你娘在那里呢。」
卿兒一愣,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亭子里鵝黃的身影,在端著盤子忙活著。
「娘——」卿兒卯足勁朝亭子的人叫道。
亭子里的人停下忙活的身影,一轉身,看到卿兒歡快跑來的身影,還未來得及反應,那身影一把撲到暮暖懷里,她眼楮微微發紅,緊緊抱住了他的身體。
良久放開他,模了模他頭︰「卿兒」話音未落就被打斷了。
「娘,卿兒有想你,每天想,做夢都想!」
暮暖看著卿兒清亮的大眼楮,吸了吸鼻子︰「我是想問」
「你尿床的毛病好了嗎?」
卿兒一臉興奮的表情頓時垮了,周圍宮人捂著嘴巴偷偷笑。
這就是我娘啊娘,懷胎十個月把我生下來的親娘啊親娘
暮暖偷笑著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凌祤瞳這時也來到亭子,摟著暮暖的腰輕笑一聲︰「楚小姐,我對你的言傳身教表示很是擔憂啊,瞧這孩子,瞧著這這智商,很有被教成智商不高的小白兔啊。」
孩子他娘頓時就笑了,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呀,凌公子真的是太真的是太看得起奴家了,這孩子還有一半狐狸般的狡詐智商,怎麼教都教不回純種小白兔啊。」
孩子他爹頓時就扶額了︰有些事兒又要被惦記一輩子了
那孩子就不開心了,這還當著自己的面呢,就那麼直白的承認沒打算把自己當正常人來教,啊,小白菜啊
油燈明照的大殿中,澄澈透亮的蕩開著明黃的光暈,凌祤瞳在背後摟著暮暖的腰,一點一點都向座蓋著布的物體走去。
暮暖疑惑的打量著前面的物體,凌祤瞳在她耳畔輕笑一聲,伸手掀開布。
一陣勁風,扇的她頓時就紅了眼。
那是一座按著她樣子雕刻的木像,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笑的明媚靈動。
「這快木像,很靈,我曾經跟它做過交易,你想知道是什麼嗎?」凌祤瞳抵著暮暖的肩膀溫柔的說道。
「什麼?」這快木像給她的視覺沖擊太大了,除了感動竟還有一絲莫名的心酸。
「我曾經對它說過,這次你回來,如能由我,不由天,那麼我願意博你一世歡顏,為你畫地為牢,顛覆此生亦無悔你終究還是回來了,從此我甘願為你顛覆一生。」
她听了紅了眼,卻輕笑一聲︰「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其實我還在,還能回來的?」
"在那場假戲真做的葬禮上。」
「你那時候不是哦!你又假裝?」
「我失明,是真的,我崩潰,是真的。徹底被擊垮,是假的,當我知道你還在時」
「你又是怎麼知道」
凌祤瞳頓時就笑了。
「你身上全都烙上我凌祤瞳的氣息,我怎麼會不知道是你」
暮暖靜靜的靠在他懷里,干淨清新的氣息縈繞一身,她微微的閉上眼,呢喃道︰「相公,你知道嗎?那些我們不願提起的事,以為不提起就可以翻篇,但是那對我來說是此生最大的浩劫,你曾親手將我縛上的蛹,讓我徹底死過一次」
凌祤瞳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對不起」
「不,你該跟你自己道歉,後來我看著你所遭受的劫難,讓我替你,比死還難受」
「都過去了,再也不會了有劫難了,我凌祤瞳以命發誓,以後你所有的劫難,我都替你擋開,你是我的命,」
暮暖微微一笑:「你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劫難」
凌祤瞳,你就是那個,就算給我毒酒,我都能微笑的把它當瓊漿喝下去的人
他忽然轉身單手抬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然後舌尖探進去,長驅直入,咬住她來不及退走的舌尖,把它含入口中,翻卷吸吮。
眼里一片黯淡︰「暖暖,我想要你。」
不等她反應就抱起她朝床上走去
一夜香汗。
凌祤瞳遣散了後宮所有的妻妾,然後,妍兒,自殺了;阮子媛,瘋了。
只有素櫻,留下了。
妍兒沒有的凌蘊霖的庇佑,得不到凌祤瞳的人,更得不到他的情,于是投井自殺了。
暮暖知道後,愣住了,然後釋然了,這是她選擇的路,敢選擇,就得敢承受。
她在後花園里看到被嬤嬤駕著下去瘋瘋癲癲的阮子媛,她經過暮暖身邊時,暮暖看到她隆起的小月復,分外刺眼。
而阮子媛見到暮暖的那一刻,突然掙開嬤嬤的手,攀上暮暖的手臂,笑的尖聲而猙獰。
「你一個叫凌祤瞳的男人嗎?告訴他,我很乖,我讓我懷上宮人的孩子,我便懷了,我會乖乖生下來,我不會跟任何人講,叫他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暮暖怔訟的看著她再次被嬤嬤拖下去,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阮子媛傻呵呵的揪著頭發,凌亂而狼狽,突然轉過身,眼里凌厲的不像一個瘋了的人,尖聲叫起來︰「啊——」
赤紅的眼楮,幾根發絲在額頭前凌亂飄飛,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呆傻痴愣的樣子,傻呵呵的愣由人拖下去
暮暖閉上眼楮,對不起,每個人命運都不盡相同,她做不到對誰都抱以同情,給予幫助,保持理智。
因為那個人,是我生命的二分之一,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接納了他的全部,包括那些瑕疵
殿宇高台上站著兩個男子,一個不怒自威,一個俊逸月兌俗。
皇帝依舊意氣風發,眺望遠處,一覽眾生︰"沒想到,將來這天下,終究還是你的,無論朕怎麼努力,原來是你的,千轉百回之後,仍舊是你的。」
凌祤瞳頓時就笑了。並未接他的話題︰「從小我就知道,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不會給我,只要是我的,你都會一並奪取,所以我從未向你求過什麼,但是僅此一次,希望父皇成全。」
皇上面色發窘︰「什麼?」
「兒臣不能娶素櫻。」
皇帝一愣,皺眉︰「你這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瞬國皇帝百年來都娶雲國公主為後嗎?」
凌祤瞳微微一笑。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能名正言順的當皇上,我也從來沒想過當皇上。」
皇帝睜大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你做那麼多為的是什麼?」
「以前為了自保,現在為了保護我的家,僅此而已。」
皇帝微微眯眼︰「就這樣?」
他淡淡一笑,錘眸,語氣清閑卻落寞。
「所有人都以為我無所不能,想要就費勁一切手段,不恥的,陰暗的,卑鄙的,只要能達成目的的。」話峰一轉︰「那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從來就沒有人問過我要什麼,所有人都把我當一個急需除去的障礙,而我連表明立場的權利都沒,因為,沒人信。」
皇帝眼里閃著危險的火焰,深深的看著他︰「你當真以為那麼簡單?你讓朕失去兩個孩子,你說不要就不要?當真毫無牽絆了?」
他轉過身,釋然,溫和一笑。
「我玩的起,他們玩不起,這場爭斗結束了,那我自然也無牽絆了,至始至終,是你們把我倦進來的,我從來無心爭斗什麼。」
「那這天下將來怎麼辦?」皇帝怒不可懈的吼道。
「父皇還身體尚好,自然會有子嗣」他側過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只要不再後宮獨寵,那麼多年的良心不安,父皇也應該給皇後一個贖罪的機會。」
「你什麼意思?」
「你去問她便知,當年為了獨寵,皇後多麼費盡心思。皇室欠我的,我只要你們以一世清閑平安來償還。」
凌祤瞳向皇帝微微點頭,然後轉身下去。
「這天下,你當真不要。」
「人一生,短短數十載,祤瞳心不大,有個家,足夠了。」
皇帝看著凌祤瞳遠去的背影,在陽光下竟有一絲飄渺,遠離塵世的灑月兌。
這麼多年,原來所有人都活在自己縛服的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