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子回到昭然殿時,福海公公已在那等了好一會兒了。
「哎呦,我的昭妃娘娘,您上哪里去了,讓老奴好找。」
「公公,有什麼急事嗎」她略感吃驚,這是福海首次拜訪自己,福海公公作為皇帝身邊的貼身侍從,是不輕易親自跑腿的,除非,
「是皇上有什麼吩咐嗎?」
「被您說中了,皇上說了,今晚就在您這兒用膳,特地遣老奴來一趟呢。」福海臉上堆著笑,束子懷疑,他對別宮的娘娘是否也是這種笑。
「哦。」
「昭妃娘娘,這可是無上榮耀呀,今晚您得好好把握住機會。過會兒,老奴會差人來準備的。」
福海走後,斜春和庭月興奮地圍繞著她直跳。
「娘娘,皇天不負有心人,皇上終于肯接納娘娘了。」
「對呀,奴婢簡直不敢相信,真是太好了!」
束子由著她們兩個,推到了梳妝鏡前坐定。
「娘娘,今晚穿什麼好呢,奴婢給你找找襯裙。」庭月說著,趕忙跑進里屋,翻開櫃子,熱情地找起來。
斜春則是為自己打理頭發,原來的發型被她重新弄過,抽掉發帶,烏黑的秀發一直拖到了腰間,斜春撩起自己一縷發絲,湊近使勁嗅了嗅。
「怎麼了,有味兒嗎?」已經有兩日未洗過頭發,平常也是不大注意的,只不過,今日皇上要來,仿佛頭次嫁人似的,一切都要近乎完美。
「怎麼會呢,奴婢只是在想,要不要先給娘娘洗個頭,再梳理。」
看斜春的樣子,是太過激動和緊張了,若是放在平時,哪有這麼挑剔的。
束子打趣她道︰「好了,你也別費心思了,就給我抓個舒服點的發髻。」
斜春先是抓了個飛天髻,箍得她頭皮發緊,斜春也覺得不太滿意,又重新來過。這樣來回幾次,束子實在是忍不住了,拿過木梳自個兒梳了起來。
照著銅鏡,只在發上插了根小木簪子,「娘娘,您怎麼只梳了小髻,這可只是居家發髻呀。」
「斜春,這樣我才不覺得壓抑呀,不然頭頂個高高的發髻還真難受。」
平日在殿里,她也只是將長發抓成一把,隨意放在肩上。庭月找出一件淡紫色襯裙,束子看後也覺得不錯,穿上去是增色了不少。
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得了福海的話,眾人都安分守著,等候皇上的駕臨。
束子雖說面上平靜,但心底還是有些波瀾,她不知道自己今晚應該如何面對皇上,她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上次明明對著自己講要乖一點,本來她以為皇上是徹底放棄自己了的,君心真是難測,或者又如靖安侯所說,你猜不透別人的心思,不要用你自己心里所想的,去猜別人,有些事情不試試怎能知道不行呢。
正在想著,皇上已經進入殿里了,忙不迭起身向皇上行禮請安。
「起來吧。」語氣淡淡的,在一般人面前,皇上好像都是這種口氣,容不得別人去猜測。接著他又吩咐福海公公傳膳。
抬膳的公公魚貫而入,將御膳擱在一旁的膳桌上後,又由專門擺膳的宮女打開,呈上,這些宮女做事是極其熟練和小心的,將朱紅色漆盒里的菜肴端出後,又平穩地移到束子坐的這桌,隨後才擺上碗筷,方才退下。
束子低頭坐在皇帝對面,盯著眼前的圓桌,似乎要把它看出個洞來,今日這張小圓桌,不知道被擦了多少遍,蹭亮蹭亮的。福海本來是要抬御桌上來的,卻被皇帝否決了。因著圓桌的緣故,反倒與他更靠近。
動筷之前,福海已將各種菜肴夾了一些,一一嘗過,才輪到皇上食用。
「你們先下去吧。」許是被他看出自己有些不自在,眾人領命退下。
這下,殿內只剩下束子和皇上,束子越發有些手足無措。
束子偷瞄了一眼,有紅酥乳肉,京醬片鴨,幾碟小涼菜。這些都是自己愛吃的,再加上她並不挑食的緣故,可是,現在卻提不上「吃」的興致。
梁毅並未發覺,只是夾起一片肉,放入束子碗里,束子嚇了一跳,忙起身謝恩。
「趙束子,難道朕讓你覺得如此難以靠近嗎?」
「皇上,」
梁毅也不為難她,接著進食。
兩人無話,看著梁毅吃好,束子也趕緊放下碗筷,還好已經吃掉一碗,顆粒無剩。
她瞧見皇上只是略微吃了些小菜,每道菜也只夾了一兩次便不再踫了,不免感到有些浪費。
福海公公領人進來,束子真是佩服福海,能夠如此察言觀色,根本不用皇上吩咐,可能跟著皇上久了,也將皇上的習性模透了,像這些零碎小事已經爛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