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繼續回到永壽宮當值,因為救了老佛爺一命,老佛爺很是感激,封我為御前侍奉女官,老佛爺見我跟榮兒姐妹情深,也因此留在了永壽宮。馬上就要過年了,晚上服侍完老佛爺,她便命我去皇上那送春聯。
天空忽然下起雪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時間,房子,樹木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四周只有風刮過的聲音,無邊的壓力緊裹著我,心中正害怕,忽看見前方一點隱隱的燈光,來不及多想,提步就向燈光跑去。一路踉踉蹌蹌,卻也顧不上,只想趕緊抓住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溫暖。
跑近了才看清,原來是皇上,打著一盞燈籠正在雪中慢步而行,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他,暗想著︰你在听雪的聲音嗎,這樣的雪夜誰能陪你說話,風起的時候雪開始下,你在雪中的呼喊誰听的見?
正想著,他見是我,停了腳步,朝我溫柔一笑。看到他溫潤如玉的臉和謙謙笑容,我的恐懼、驚惶、茫然一下子消散。心中一安,正要請安!,忽地一只小鳥疾飛而來,打在燈籠上,在燭光滅去的瞬間,皇上臉上的笑容竟帶著幾分淒厲絕望,無限哀淒地目注著我。
過了好一會,我才慢慢緩過來︰「給皇上請安。」
「下這麼大的雪,你這麼還出來?」他看著我淡淡的說。
「皇上還不是一樣嗎?」
「朕剛剛批完奏折,忽見空中飄起雪來,一時興起,出來看看。」
我伸手拿出春聯「這是老佛爺命奴才送來的。」
一旁的小商子接過,皇上看了他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我看了看皇上將傘移了移,不偏不倚正好能為皇上擋住,而自己的身子卻任由這鵝毛般的大雪落在身上。他一直凝視著我,我們沒有說話,只是互相凝視著,停了半餉他預把傘往我身邊移,我見勢伸手回他,兩人的手卻不小心踫在了一起,兩人同時抬頭,然後對視,大概三秒鐘,開始驚慌失措,我理了理情緒連忙抽回手道︰「皇上為國家社稷費心,要當心身子。」
「你喜歡雪嗎?」他依然淡淡的說。
我點點頭道︰「我喜歡雪,喜歡它的真實;它的潔白,它可以抹去人心靈上的塵埃,即便是它化成了水,我也喜歡,因為那才是它最真實的自己。整個世界可以骯髒,我只求屬于我的一份潔白。整個世界可以虛偽,我只求做我最真實的自己。」
他嘆了口氣道︰「做真實的自己?朕何嘗不想做真實的自己,可是做不到,有時候反而更羨慕那些普通老百姓,他們的生活即便是苦,可也是最真實的。」說罷將我手中的傘奪了去,仍在了雪地里,我吃驚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說︰「既然喜歡就好好享受吧。」
想想剛剛自己的話也真是好笑,在這紫禁城里你若想混下去,即便想做真實的自己也絕不容你這麼做。
我抬頭望著天空,任由雪花落在我的臉頰。雪花本身就是一個童話,那精美的晶瑩的外衣,那冰冷的高傲的自由的靈魂,那翩遷的盈盈的舞蹈,和那落在地上時一剎那便消融的淒美。在每一個冬天雪飄下來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幸福,幸福過後覺得哀傷。如果那是一個女子,如果那是一個痴情的女子,會是怎樣一份情感讓她沖破原本的生活,是怎樣一個男人讓她在空中舞出自由的靈魂,又是怎樣一個結局讓她連眼淚都融進了灰色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