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回到了漢陽,他並沒有把李龍的警告當回事。在沈斌看來,曹德陽真正失敗的原因是他父親突然死亡造成了,曹德陽根本不可能知道真相。至于他們之間曾經的那點恩怨,在黑道來說只不過是過往雲煙。如果說要報復的話,那黑道前輩都別活了,仇家多的數也數不清。
豈不知,沈斌忘卻了劉奇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黑道中人,風光十年,或許要用一輩子來還債。’有一種人,會把仇恨記載心里一輩子。
曹德陽懷恨沈斌並不是因為沈斌打敗了替他出頭的陳嘯東,而是因為在劉欣這件事情上,讓曹德陽恨得咬牙切齒。曹德陽非常喜歡劉欣,甚至說是喜歡的有點發狂。劉欣上學的這幾年中,曹德陽自認劉欣是板上釘釘他的人了。所以說,別看這幾年曹德陽胡攪蠻纏,卻從沒有對劉欣用強。但是這種精心的呵護,卻被突然冒出的沈斌搶了大便宜,曹德陽恨的發下毒誓要讓沈斌嘗到苦果。
這幾個月的時間,曹德陽為了逃避債務遠渡日本大板。一開始,曹德陽在大板生活的並不順心,雖然不是窮困潦倒,也算是淒涼度日。自從後來在酒吧里偶然遇見了永吉百惠,才真正改變了命運。
永吉百惠生在黑道家族,自幼所見的人大都是那些打打殺殺的張揚份子。偶然看到落魄的曹德陽,反倒是被他那種書生氣質所吸引。醉意朦朧的曹德陽,還以為永吉百惠是酒吧里的坐台。當晚,兩個人極盡纏綿,曹德陽一邊發泄著,一邊對永吉百惠吐露著心聲。永吉百惠沒想到這個帶眼鏡的男子,居然還是個痴情種,不但沒有產生反感,反到是喜歡上了曹德陽。世上的事情有時候連老天爺也說不清,堂堂日本山口組黑道大姐頭,居然死心塌地愛上了異國的眼鏡男。
沈斌回到廣電局,馬上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當同事們再次看到沈大局長坐在主席台上的時候,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前段時間每個人都認為沈斌已經死亡,還議論著新局長的人選。現在看來,這位沈大局長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不管是**,還是意外事件,好像都能在最後關頭扭轉乾坤。
沈斌召開這次會議,主要目的是要穩定人心。這段時間為了自己的事情,鬧的大家人心惶惶,也該是個結束的時候了。
開完會,沈斌把三名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馮曉叫到了辦公室。
沈斌看了看張展四人,微笑著說道,「大家這段時間都很辛苦,特別是為了我的事情,弄的大家筋疲力盡,結果我還沒死成,讓大家失望了。」
張展等人善意的笑了笑,徐繼存卻是笑的很尷尬,甚至說心中充滿了苦澀。
「沈局長,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樣子,以後您得多照顧我們這些老部下。」馮曉主任笑著說道。
「嘿嘿,我要是當了國家主席,宣傳部長就是你的了。當然,估計也就是在夢里過把癮。」沈斌也與眾人開著玩笑。
「沈局,劉倩的事情,我和王局長一起去看望過了。看樣子,劉倩得恢復一段時間才能上班。」張展接口說道。
「是啊,好好的一個人,沒想到會被嚇瘋。要我說,這都是自己心里有鬼,報應。」副局長王順利也順手拍了一下馬屁。
一提這事,沈斌也有點哭笑不得,一個大活人居然讓自己給嚇瘋了,真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不管怎麼說,劉倩的‘自首’,讓她名譽徹底掃地。
沈斌想了想說道,「台里盡量照顧一下吧,這件事,也不是我們能幫上忙的。張台長,這段時間你和我去省台走走,把縣里的任務安排下來。在我不在局里的這段時間,徐局長和王局就多抓一下。特別是精神文明建設方面,上面已經下達了文件,我們一定要根據文件精神傳達下去。不管是電台也好,電視台也好,不該播的不播,不該放的不放。另外,市局給了咱們三個去新加坡南洋大學學習深造的名額,我來的時間不長,對很多同志還不了解。我看這樣吧,你們三位副局,一人推薦一個人選。」
沈斌這番話,讓徐繼存三人心里非常熱乎。深造名額就等同于拿著公款給自己鍍金,這種好事在以前都是局長說了算。現在沈斌把名額分給了他們三人,顯然是給了三人一點甜頭。
張展心里卻高興不起來,一想到省台那高昂的費用,他覺得去了也白搭。
「沈局長,雖然咱們和省台也算一個系統的,但人家衙門大,眼里根本看不上咱們這樣的小台。再說了,縣里就給那點錢,根本不管用。」張展無奈的說道。
沈斌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二十萬連一期都不夠。不過,我覺得六十萬做上三五期,到是有這個可能。」
「六十萬?哪來的這麼多錢?」副局長王順利疑惑的看著沈斌。
沈斌笑了笑,把目光看向了張展,「張大台長,今年台里的廣告收入,我听說賺了不少啊。」
沈斌這麼一說,徐繼存等人馬上明白了沈斌的意圖,看樣子咱們沈大局長這是要吃大戶。
「老張,怎麼樣,拿出來點吧。」徐繼存幸災樂禍的看著張展。
「我說沈局長,咱不帶這樣的,台里的同志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總不能都給縣里吧。」張展苦著臉說道。
沈斌想了想,「我看這樣吧,台里出二十萬,剩余二十萬讓廣播站來出。」
徐繼存一愣,「廣播站哪有錢?」
「他們那塊閑置的地不是要建商品房嗎,市里已經同意下來,賣地皮的錢,廣播站可以留下百分之三十。這一下,廣播站可發了一筆。」沈斌笑著說道。
廣播站那塊地皮,已經正式被駱川的公司盤了下來。里邊有多少油水,沈斌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听沈斌這樣安排,張展的心總算是好受了一些。看樣子,自己手里那份深造名額,得給廣告部了。
安排完工作,沈斌驅車來到縣委大院。沈斌沒有去找方浩然,而是來到了頂頭上司夏振的辦公室。
幾天沒見,夏振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兒媳婦的事情讓他丟盡了面子。現在縣委大院里都知道是他兒媳婦寫匿名信告發的沈斌,眾人紛紛把矛頭指向了他,好像是他指使的一樣。要知道在干部群體當中,對背後打小報告之人誰都不喜歡。這事包括陳家年,都對夏振有了不小的看法。
「夏部長,您不忙吧,我來給您匯報點工作。」沈斌客氣的說道。
沈斌越是客氣,夏振越覺得這是對他的諷刺。不過,即便是心有不滿,表面上還要顯現出大度的一面。
「沈斌啊,身體恢復好了沒有?坐~有什麼事情坐下說。」夏振客氣的把沈斌讓到座位上。
「夏部長,對劉倩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我也沒想到她這麼脆弱,希望沒有對您的家庭造成什麼影響。如果需要我出面的話,您盡管吩咐。」沈斌坦誠的說道。
夏振心說家里都快吵翻天了,還怎麼影響。但這件事情夏振知道也不怪沈斌,歸根結底是他兒媳婦劉倩一手造成的。
「沈斌啊,劉倩那孩子還年輕,不懂事,我這個當長輩的,也代表她向你表示道歉。」
「哦,不不,夏部長誤會了,過去的事情我一點都沒放在心上。說實話,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也許我說這話您不相信,從這次的生死局當中,我看透了很多事情。權也罷利也好,都是過往雲煙,人這一輩子也沒幾十年好活,何必結下怨恨。都退讓一步,豈不是更開心。」沈斌說著,臉上居然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笑容。
夏振感慨的看了沈斌一眼,忽然之間,他發現沈斌好像與以前不一樣了。通過這次的事情,沈斌身上少了年輕人的浮躁,卻多了一份成熟男人身上的沉穩。
「小沈,有時間咱們倆吃頓飯。自從你當了廣電局長,我還沒給你接風呢。」夏振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沈斌沒有怪罪劉倩,說明這年輕人還是有一定的胸懷。
「好啊,等我把省台的事情安排妥當,這頓飯我來請。」沈斌笑著說道。
一說到省衛視的事情,夏振也有點替沈斌擔心。縣常委會上,夏振專門提過這事,二十萬就想進省台,他覺得根本不可能。但是,方書記咬死口就給這麼多,陳家年也同意方浩然提出來的金額。
沈斌和夏振商量了一下,把縣台和廣播站抽調資金的事情說了一遍。這種事屬于公款公用,沈斌可不想落個私留小金庫的名義。
從夏振辦公室出來,沈斌沒有去找方浩然,直接開車回了南城。既然方浩然把任務交給了他,沈斌也明白縣里的領導們,也都香看看他是不是能把此事拿下來。如果完成的出色,不但是一份政績,也說明了沈斌的活動能力。官場上的人都很勢利,對待路子廣的官員,沒人會去招惹這樣的人。或許在方浩然的心里,也是對沈斌進行一次公關能力考核。
沈斌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了一個人,在南城的這些朋友當中,沈斌覺得金鳳姐或許有這個能力。與其他大佬不同,金鳳一直走上層路線。沒準,省台那邊她有靠得住的朋友。
沈斌沒有打電話提前預約,直接開車奔向北四碼頭。此時,金鳳的辦公室里,正坐著三位特殊的客人。
雖然金鳳面帶微笑接待著這三位特殊的客人,但機警的金鳳,隱約感到對方有點來者不善。看樣子,平靜了沒幾天的南城黑道,又要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