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節出賣
南城市委書記牛文成端坐在辦公室里,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曹德陽的母親剛從這里離開。自從曹德陽莫名其妙的出事之後,曹德陽的母親很快就趕到了南城。面對這座傷心的城市,曹母真不願意再回到這里。她們夫婦也算是一對恩愛的政治夫妻,沒想到老伴官運正紅得時候突然離世,這個打擊對她可不小。
人走茶涼這句話,在政治上尤為突出。以前曹家門庭若市,南城官員見到曹家的人,恨不得五米以外就露出笑臉。但曹昆一死,那些曾經圍著曹昆轉得官員們,馬上開始尋找新的靠山。
曹夫人來南城之前,並沒有覺得南城公安能對兒子怎麼樣。憑曹德陽之父以前的人脈,即便曹德陽真犯了案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曹夫人打電話托了幾個老友之後,發現情況有點不妙,這才親自趕到南城。
曹夫人找來找去,最後無奈之下才來到牛文成這里。自從上次牛文成拒絕了曹家的要求之後,曹德陽之母幾乎不再與牛文成來往。但是這次為了曹德陽之事,她發現南城公安方面非常強硬,連副市長範文章出面都被頂了回來。曹夫人這才覺得事情不這麼簡單,跟隨老伴在政治上混了這麼多年,曹夫人馬上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南城公安敢得罪範文章,絕不是出于大公無私的精神。應該說,自己兒子曹德陽的案子不大,就算走法律程序也不過是報假案而已。這樣的案子,哪怕往高了判,最多三年。南城警方敢這麼做,可能牽扯到了比範文章更大的官員。
經過打听曹夫人才知道,原來兒子曹德陽不光是報假案這麼簡單,還牽扯了一樁勒索案。雖然南城公安不是因為這事拘留的人,但一听是牽扯牛書記的風流韻事,曹夫人馬上找到了根源。看樣子,只有牛書記開口,自己兒子才能平安無事。曹夫人明白到了牛文成這個位置,即便兒子沒罪他都能按一個罪名。曹夫人也有點奇怪,兒子顯得沒事去招惹牛文成干什麼。難道說,德陽真是為了父親的後事不滿,專門報復牛文成的。曹夫人沒有去拘留所追問,只能親自來給牛文成賠禮道歉。曹夫人很了解牛文成的脾氣,不管有沒有這事,她都得過來說句話才行。
牛文成對這次談話很滿意,不管是不是曹家在背後搗鬼,他也算是警告了某些人,不要在政治上背後搗鬼。到了牛文成這種地位的人,已經不是小打小鬧就能把他整下台的了。除非是中央大員舉起了利劍,才能把他斬落在馬下。
牛文成想了想,拿起電話,給公安局副局長白鎮山撥了過去。
「鎮山啊,曹德陽的案子,我看可是適當的放寬一下。年輕人嗎,總的給人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一听這話,白鎮山總算是松了口氣,「是是,一定遵照牛書記的指示辦理。」
「不,不是遵照我的指示,而是要遵照法律程序辦理。鎮山啊,你一向辦事穩重,我對你很放心,這件案子你看著處理。」牛文成簡短的幾句話,掛斷了電話。
白鎮山心中真是喜憂參半,通過曹德陽的案子,可以說讓他取得了牛文成的信任。看樣子下任南城市局一把手的位置,已經是非他莫屬。不過,也因為這件案子,白鎮山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最大的領導,就是常務副市長範文章。
政治上的事情如六月的天氣,非常善變,白鎮山也不敢說自己這個寶就押的正確。萬一範文章成功上位當了市長,而牛文成或者有什麼原因調離了南城,那他可虧大了。
南城黑道,也因為曹德陽被警方抓捕而平靜下來。阿憶這幾天一直躲藏在四環外一家汽車修理廠中,修理廠的老板是阿憶的哥們。別看曹德陽被抓,但阿憶知道曹德陽的勢力並沒有削弱。在南城方面,白繼武魏剛已經暗中答應了曹德陽,準備聯手對付何林陳嘯東等人。更何況,阿憶知道曹德陽還有一個最大的後台,那就是他泡上的日本娘們。西支會不但有錢,更是一支讓人生畏的黑暗力量。
小林倉沒有和阿憶住在一起,本來小林倉想讓阿憶給他找個落腳之地,但阿憶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住在高檔酒店為好。小林倉是日本人,住在五星級酒店中反倒更安全。不管何林陳嘯東他們有多猖狂,去五星酒店殺一個外賓,那可不是鬧著玩得。
阿憶來到五星級皇冠假日酒店,看望了一下養傷中的小林倉。小林倉可沒有沈斌那種特異的體質,一張臉還在腫脹當中。
看著小林倉那副倒霉模樣,阿憶心中不禁有點幸災樂禍,心說你個小日本牛逼哄哄的,動不動要殺這個滅那個的,怎麼去了一趟漢陽,回來就成豬頭了。阿憶早就警告過小林倉,說沈斌是南城黑道‘隱形’的第一打手。可小林倉就是不信,這下老實了。就他那豬頭的樣子,更加印證了沈斌的威猛。
阿憶買了不少吃的放在了房間冰箱里,與小林倉簡單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賓館。今天阿憶還有一個特殊任務,下午五點左右永吉百惠就要來到南城,在曹德陽沒出來的情況下,只能是阿憶出面來接待一下。按說永吉百惠來到南城,小林倉肯定要出面接到。但是小林倉目前這幅形象,他可不敢去見永吉百惠。小林倉自己的失敗到不算什麼,關鍵是丟了西支會的臉面,那會受到會中的懲罰。
阿憶來到停車場把車開了出來,直奔四環高架而去。一輛馬自達遠遠的跟著阿憶的車,車里邊坐著何林與陳嘯東。這次的行動何林沒讓手下兄弟來干,他本想喊沈斌一起行動,但看到沈斌那張花臉,何林也沒忍心讓他拋頭露面。所以,何林給陳嘯東打了一個電話,他們倆決定親自動手。三個人約好了行動計劃,何林與陳嘯東開始準備綁架工作。
阿憶一離開那家修理廠,負責監視的兄弟就報告給了何林。直到阿憶進了皇冠假日酒店,何林和陳嘯東才接替了監視的任務。何林和陳嘯東並沒有上去,只是盯住了阿憶的車。不管阿憶要見誰,總歸是要離開這里。
「何林,這小子看樣是要回修理廠,下了高架橋就在前面堵住他。」陳嘯東看著前面阿憶的車尾,對著開車的何林說道。
「早知道要飆車,我就把斌哥的路虎開來了。」何林還擔心這輛馬自達,等會踫撞的時候會不會吃虧。
「用不著這麼費勁,只要刮蹭一下,那小子準得追來找茬。」陳嘯東笑著說道。
兩個人尾隨著阿憶,從高架橋上繞了小半圈,看到阿憶從一處出口拐了下來。何林馬上一踏油門,汽車沖了過去。
阿憶正听著音樂,猛然間看到一輛車從後面強行超了過來。茲啦一聲,貼著他的車就超了過去。阿憶明顯的听到刮蹭的聲音,心中頓時冒出了怒火。不管怎麼說阿憶也是混黑道的,居然有人刮蹭了他的車想跑,這不是找死嗎。
從後面看,阿憶發現前面車上只不過兩個人,阿憶一加油門追了上去。阿憶的座位底下塞著一根球棒,心說只要讓老子追上,先把這倆王八蛋敲個半死再說。不賠個幾萬塊錢,別想算完。
何林從後視鏡中看到阿憶追了上來,不禁笑道,「東哥,這小子真在往火坑里跳呢。怎麼樣,等會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開車的事歸你,動手的事情歸我。」陳嘯東笑道。
「呵呵,好,那就看你的了。」何林說著,一打方向,朝著市郊開去。
何林開得並不很快,越是不讓阿憶超車,阿憶越是氣憤。兩輛車一前一後出了南城中心區,何林左右打著方向,故意氣著阿憶。
何林開到一處廢棄的飼養廠門口,嘎~停了下來。何林按了幾下喇叭,兩個人靜靜的坐在車中。
阿憶一打方向,超過去把車攔在了何林的車前。正好這里四周無人,阿憶抽出球棒,心說看老子不敲死你個孫子。
阿憶拎著球棒怒氣沖沖的走了過去,也沒看坐在車里的是誰,對著擋風玻璃‘ ’的就是一棍。
「麻痹的,下來,刮了老子的車想跑,老子看你能跑哪去。在南城你小子上天入地老子也能把你挖出來。」阿憶一邊罵著,又是一棍砸了下去。
擋風玻璃出現了道道冰裂紋,車門一開,陳嘯東冷笑著走了下來。
「麻痹的給我賠車~!」阿憶也是被氣瘋了,看到有人下車,看也不看摟頭就是一棍。
阿憶在道上混了這麼久,打架很有經驗。對方既然是兩個人,先砸倒一個再說。但是,他這一棍卻砸了個空。陳嘯東簡單一閃身,躲過球棍,一腳踹向阿憶的小月復。
「啊~!」阿憶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倒不是疼得厲害,關鍵是他看清了對方是誰。
「東~東哥~我~我不知道您在車里。」
阿憶驚恐的說完,轉身就要跑。但阿憶一轉身,卻發現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名‘花臉’男子。看到這名花臉男子,阿憶仿佛明白了什麼。
何林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陳嘯東何林沈斌三人成三角狀把阿憶圍在了中間。
沈斌雖然沒有參加行動,不過這家飼養場卻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沈斌曾經與劉奇在這里住了十天,研究出暗殺曹昆的計劃。何林把阿憶引到這個地方,就是準備在這里給阿憶上上革命教育課,別讓他再當漢奸。剛才何林按喇叭,就是通知沈斌他們到了。
阿憶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好家伙,自己何德何能,居然驚動了南城黑道三位大佬。特別是沈斌那張臉,讓阿憶覺得跟見了鬼似的。
「阿憶,進去說會話,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請你進去。」陳嘯東指了指大門。
阿憶嚇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三位爺,求你們別殺我,我也是被曹德陽逼的才跟了他。」阿憶還以為沈斌他們這是要滅了他,嚇的小便都失禁了。
「操,瞧你這沒出息的樣,進來再說。」何林上前一把揪住阿憶的頭發,拉著就往里走。
沈斌與陳嘯東兩人互相看了看,無奈的走向了兩輛車。擋風玻璃已經砸花,根本看不見前面的路況,沈斌放下車窗,用意念指引著道路,把車開了進去。
還是那排連體的平房,別看這里已經廢棄,不過陳嘯東隔三差五的讓徒弟來打掃一下,並且保持密室里的水和食物。而且,陳嘯東也雇了兩個老頭負責看守。不過今天,兩個看守廠子的老頭,被陳嘯東支走了。
來到辦公室,阿憶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著,他知道在這三人面前,自己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想硬拼逃跑,沒準得到的會是更加殘酷的懲罰。所以,阿憶干脆放棄了抵抗,一心只想求個活路。
「你叫阿憶是?怎麼樣,咱們聊聊。」沈斌坐在椅子上,順手打開了錄音設備。桌子上,陳嘯東擺放了一台攝像機,鏡頭對準了阿憶。
「斌哥,您大人大量,我只不過是在道上混碗飯吃,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阿憶祈求的看著沈斌。
沈斌指了指自己的臉,「前兩天我受到了襲擊,那個人你應該知道是誰。」
阿憶剛要說話,何林卻插了一局,「阿憶,說一句假話我就卸掉你身上一個零件。如果你不信的話,那就盡管試試。」何林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冷冷的看著阿憶。
阿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嘴唇都在打顫,「我說~我全說~!斌哥,去暗殺你的那人叫小林倉,他現在就住在皇冠假日酒店。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他。」
阿憶也豁出去了,他跟著曹德陽只不過想多賺點錢,並不是為了曹德陽能放棄生命的主。既然落到了這三個煞星手里,阿憶為了保全性命,連白繼武和魏剛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別看阿憶在道上混的也算不錯,但他知道何林陳嘯東這樣能坐上大佬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在這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殺人滅口找地方隨便一埋,指望警察幫他伸冤沒準都能等到下輩子。
沈斌三人听的也有點心驚肉跳,好家伙,永吉百惠今天就到南城,而且白繼武和魏剛暗中答應了曹德陽,聯合日本西支會共同對付沈斌等人。到時候明面上白繼武與魏剛對興盛和陳嘯東的人展開火拼,暗地里西支會的人派出殺手對主要目標進行暗殺。而且行動之前,白繼武和魏剛都會提前出國旅游,即便南城黑道發生大的混戰,他們也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到時候,不管成功與否都會激怒南城警方,就算何林與陳嘯東能逃過西支會的暗殺,也逃不過南城警方的緝拿。多麼巧妙的計劃,如果不是阿憶說出來,沈斌三人都不敢相信。
「罵了隔比,我就說白繼武那老混蛋早晚得咬咱們一口,看到了嗎,多虧今天得到消息,不然咱們非讓人耍了不可。」何林氣憤的咒罵道。
沈斌臉色異常冷峻,對著阿憶招了招手,阿憶趕緊往前挪動了幾步,蹲在了沈斌的跟前。
「阿憶,你說的可是真話?」
「斌哥,我用全家人發誓,如果有假全家人不得好死。」阿憶趕緊詛咒著。
到了這份上,阿憶只求保全自己,至于曹德陽與白繼武的那些秘密勾當,已經成了他的保命符。其實阿憶的話水分很大,那天他去見了白繼武和魏剛,確實是按照曹德陽的意思與對方商量。只不過,白繼武和魏剛並沒有當場答應,他們也不傻,不能白當這個馬前卒。所以,白繼武與魏剛提出來,讓曹德陽為火拼受傷的兄弟出一大筆安家費才行。只不過這事阿憶還沒等反饋給曹德陽,這家伙就倒霉的進了局子。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事實,阿憶也沒算欺騙。
沈斌盯著阿憶的眼楮,看樣子這小子確實沒有說謊。沈斌點了點頭,「阿憶,你說的這些話我們都做了記錄。如果你敢欺騙我們,我沈斌發誓,就算死也要殺了你全家賠命。」
「不敢不敢,斌哥,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阿憶趕緊搖著手說道。
「恩,那好,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等忙完這件事之後,以後就跟著何林混。如果想月兌離黑道,或許我會幫你找份合適的工作。」沈斌溫和的說道。
「謝謝斌哥,謝謝何林哥,謝謝東哥。不管你們讓我干什麼,我都答應。」一听自己逃過了鬼門關,阿憶恨不能磕上幾個響頭。
何林鄙視的看著阿憶,這樣的孬種他可不想要。但是為了穩住阿憶,何林也跟著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
下午五點不到,一輛豪華大巴車,緩緩的停在了希爾頓大酒店門口。阿憶一身筆挺的西裝,帶著幾個小弟趕緊迎了上去。
車門一開,率先走下四名男子站在了車門兩側。永吉百惠戴了頂小帽,面色冰冷的款款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