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挑頭鬧事的不是保安,那保安正在偷看迎賓小姐那從旗袍開叉處露出的大腿呢。鬧事的是魯鐵,他指著保安問︰「你剛才為什麼要看我?」
許士接了句︰「而且還看了兩眼。」
「我沒看你啊。」保安先是一愣,又覺得自己好像太低聲下氣︰「我就是看了你又怎麼地?」
「你這是沒事找事啊?」許士瞪了保安一眼。
保安很納悶︰「今天情況怎麼和平時是反的呢?」
保安抬手指著魯鐵,剛一張嘴︰「你……」
「你什麼你?還要打人啊?」魯鐵沒等保安反應過來,將他手一反扭,往前一送;保安就「稀里嘩啦」的倒在護欄上,「稀里嘩啦」的是那些護欄邊的花盆。
旁邊其他保安、工作人員「忽」晶了過來,今天這事新鮮啊,以往都是他們打顧客,今天被顧客打了;他們覺得今天這事夠刺激,有意思,好玩;當然,也有人往里通風報信。
不過,今天,這些保安的確夠「刺激」。
等得四大金剛的老二金老虎從里帶人往門口趕的時候,魯鐵四人已經扭著個保安闖進了大廳,門口依稀可見躺著十來人;許士還在嚷嚷︰
「開黑店啊?不講文明講禮貌也就算了,還動手打人。」
高雲龍打開大廳的總配電盒,把里面所有開關全部推上去;大廳頓時通明天亮;台上的演藝表演也停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滿大廳的人都朝這邊望過來。
金老虎已經感覺到侯爺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從身後投射過來;他頭上的青筋已經爆起;但金老虎知道,現在不能亂,要「解決」問題也得換個地方︰
「幾位朋友,肯定是有誤會,金某這里先道歉了;這里也不好談話,給個面子,去我辦公室談談,怎麼樣,相信我,我一定會妥善解決你媽的問題。「
「你是這里老板?」魯鐵斜著眼看著他,帶著些不相信的神色。
「不是,我是保安部經理。」金老虎甕聲回道。
「不是老板你也敢出頭?那我憑什麼給你面子,憑什麼相信你?」
金老虎沉不住氣了,著幾個人如果不是愣頭青,那就是有意來鬧事的;帝豪開業至今,不是沒有人來鬧過事,但,鬧事的人,都沒有善果。
胸中的怒氣再度凝結,金老虎緩緩往前走,後面眾打手也跟著往前逼近;魯鐵不等金老虎靠近,閃電前移,一個側劈,將金老虎踹得騰空飛起;不動則已,一動俱動,四個人馬上抱團,靠背,從廳後沿著過道,一路殺將過去。
觀眾紛紛閃避到大廳另一側,大廳里驚呼聲、慘叫聲響成一片;許士四人邊打邊往前推進,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金老虎這邊已經有人拿出了鐵棍、砍刀;魯鐵他們也抽出了自己腰間的武裝皮帶。
皮帶功是戰士的必修課,特別是四人聯防聯攻,威力極大。皮帶抽過去,勢大力沉,而且遇到障礙可以拐彎;卷手卷腳再抬臂一扔,對方立時翻滾出去。待四人推進到演藝台前,身後早已是人仰馬翻,手臉烏青的有,折手折腿的有,但沒有人流血;流了血的那基本上是被自己的刀誤傷。
侯爺還坐在那,死死的盯著許士幾人,他知道,這是來砸場的。但他想不通,寧陽還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砸他的場。想不通就不去想,這是他的原則;對方總會亮牌的。他在等。
魯鐵幾人分散站立,互相警戒;許士緩緩邁步,步伐穩健而均勻;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淺淺一口︰「好酒。」便不再言語。
大廳里死一般沉寂,只有風扇在呼呼的轉著;侯爺的背心已經濕透,對面四人的眼光似乎時刻都在盯著他,又似乎絲毫不在意他;他挺著的腰背已漸漸僵硬,手握成拳,越攥越緊,幾近顫抖。
「小雲,是不是這兩個人?」就在侯爺即將崩潰的瞬間,大廳那頭傳來洪亮的聲音;抬眼望去,是一個板寸頭的男人,牽著個小孩,瘦小且邋里邋遢的小女孩。
陳子放牽著小雲從那頭走來;順手拖起躺在地上的二狗和強子來到大廳中央。
「跪下。」陳子放聲音並不大,二狗撲通一聲就跪了;強子還想硬氣,許士走到他身後,抓住他頭發提起,再朝他腳彎一腳,後腰一腳,強子就「通」的跪下,背也挺得筆直。
「小雲,你現在可以報仇了。」陳子放輕聲對身邊戰栗的小雲說,說完緊了緊她的小手,然後松開。
小雲那空洞的眼楮頓時血紅,抬起赤腳就沖二狗橫掃過,二狗臃腫的身軀竟然被瘦小的小雲踢得橫飛了出去;再掄起雙手,砸向強子,強子也被砸得倒地不起。
「侯二?」陳子放走到桌邊,許士將椅子移後半尺;陳子放坐下。
「嗯。」侯爺雖然極不願意听到這個稱呼,還是點了下頭。
「這兩個人為了幫你建貨運站,逼死了這小孩的爺爺,所以我帶她來追債。」陳子放懶洋洋的說道︰「強子是你的人,我找他的麻煩,難道你這個做老大的,不打算為他們出頭?」
侯爺本不打算為強子出頭,至少不是現在;可听到這話,特別是當著這麼多客人和手下的面,已經容不得他不出頭了;侯爺的臉上扭曲起來,手緩緩抬起,模向懷里。
許士拿起一瓶未開啟的啤酒,朝桌沿一敲,酒瓶「 」的炸開,玻璃碎片紛射,留下一截亮閃閃的鋒利瓶柄,瓶子那鋒利的尖端直指向侯二。
「不要動歪腦筋。」陳子放搖搖頭︰「非法持槍是犯法的,更別說執械行凶了;當著這麼多人,你難道真敢開槍?知道我是誰不?你要是真開槍,不但你,包括你的家人、手下,下半輩子都不可能安心睡一個好覺。」
「況且,我敢向你保證,只要你手一動,這半截玻璃瓶絕對會把你的手連同心髒刺個對穿。」陳子放說完,臉上還有笑意。
侯二看著對面男人的笑臉,突然清晰的意識到,對方沒有嚇唬他,他說的絕對會是真的。
「如果你不願意為手下的兄弟出頭,我可以考慮今天放過你。」陳子放笑意更濃。
侯二垂下雙手,無奈的站起來,以現在的情形,他還能不出頭嗎?
「听說你很能打?」陳子放笑得有點齷齪了︰「我今天就給你個公平出頭的機會,而且,我只只打你三拳,如果你能撐過這三拳,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侯二昂起頭,深吸口氣,月復背弓起,然後猛地前沖,拳頭帶著風聲向陳子放撲去。
陳子放沒有起身,右臂微曲,然後突擊。
兩只拳頭在半空相遇;侯二只听到自己骨頭的碎裂聲,從腕部到肘部到肩關節;而後是一陣撕心的痛;右臂再也抬不起來。
陳子放沒有給他疼痛的時間,起身,揚右拳朝侯二的腮幫揮去;沒等侯二倒地,左手拳頭直擊他胸部,又是一片肋骨「 嚓」的聲音,侯二仰面倒地,再也無力爬起。
陳子放沉著臉,站在侯二面前,聲音高亢而響亮︰「前年四月,你伙同城西的李三麻子,為了強搶當地的沙場,獨霸土方業務,致二死七傷;去年二月,你為了在火車站倒票,指使強子行惡,致五人重傷;今年三月,你強暴你家保姆未成,誣陷她偷了你一萬元錢,將她活生生的逼得跳樓。這些,你以為沒人知道?今天還只是開始而已。」
「我不是神,你的罪孽不該由我來審判,你的生命,也不由我來終結。你自己要記住,也帶話給你那些兄弟們記住;在共和國的這片土地上,永遠也輪不到你來出頭;更絕對輪不到黑社會來出頭。」
從頭到尾,往日那個張揚霸道的侯爺,除了聲「嗯」,再也沒講出一個字。
陳子放看看時間︰「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話音未落,門外就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陳子放牽起小雲的手,許士幾人相隨,在滿廳人驚愕的目光中,大步朝外走去;擦肩而過的,是程偉民率領的一眾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