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迪趕到的時候,酒吧里已經有七八個稀零的顧客,有人向她微笑舉杯致意。
「對不起,興叔,我來晚了。」
「少說廢話,丫頭,趕緊上場,就等你了。」
來的這半個月以來,珊迪已經成了酒吧最受歡迎的歌手,她有一副並不高亢,但清亮的歌喉,總是低低吟唱那些關于往事、愛情和陽光的歌曲。
她選的歌都很美妙,有一些別人從沒听過,那是她自己寫下的歌曲,讓來酒吧的年輕人听得如痴如醉。
「阿珊,來一個。」有年輕人善意地吹著口哨。
這里的人都叫她阿珊。
酒吧里漸漸聚攏了更多的年輕人,珊迪輕輕撥弄吉他弦,開始了演唱。
她唱的歌,像一個傷感的故事︰一個年輕的水手,離開港口去征服世界,臨行前讓戀人為他等待,他走過了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他把每個港口的五色石子拾取,為她收集一瓶石子。
收集滿一百塊,他就回來向她求婚,可是第九十九塊到手的時候,她來信說,她已經嫁給了別人。
水手把石子拋入大海,從此浪跡天涯,到他老的那一天,回到故鄉,看到了她依然年輕的墓碑。
原來她早已重病不治,為了讓他斬斷情緣,有新的開始,她編織了謊言。
他每天繼續在墓碑前收集五色石子,人生,為什麼總是充滿了隔絕與誤會。
為什麼當兩顆最美的心踫撞,卻只能在彼此心上留下劃痕。
珊迪的嘴唇里,吐出一個個傷感的音符。
一個剛剛和男朋友分手的女生,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有人為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舉杯的是個裝束休閑,年輕而英俊的男人,他的穿著隨意,仿佛只是世間普通一員。
只有識得服裝的人才知道,他的每件衣服都是最優秀的品牌服裝師特制而成,不是帝王級別的富豪,根本不可能享受這種待遇。
他也許算不上帝王,他只是一個太子,太子沒有帝王的威嚴,卻有帝王所沒有的放縱任性。
秦燁是這酒吧的常客,這里的清淨是他喜歡的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他的父親年輕時候曾經和一個伙伴合伙經商。
後來那伙伴放棄了所有事業,交給他父親,自己選擇做一個水手。
「沒有成為億萬富豪,你後悔嗎?」
秦燁曾經這樣問過興叔。
「我現在得到的東西,才是我想要的。成為億萬富豪很重要嗎?」
興叔淡淡笑著說。
有錢很重要嗎?
秦燁也經常會問自己。
他煩悶的時候,經常會用這里的氣氛沖淡煩悶。
今天他的感覺不是煩悶。
不知道為什麼,那女孩子的歌里,有著太多讓他心動的東西,他不是一個任意沖動的人,听完歌曲的時候,眼淚卻已經傾注到酒杯之中。
他向那女孩舉杯致意,和著眼淚一飲而盡。
想起了那迷路的童年,那牽著自己手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