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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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節’商品供應工作動員大會後，楊廣學仍坐在市商委主任辦公室里。顧青山空歡喜了一場。
元旦節前，顧青山去了皮大洪家，去了游百碭家。得到同一句話︰楊去市人大只是個時間問題。
元旦節一早，顧青山去了太昌觀燒香拜神。之後，抽簽。抽了簽個上中簽。簽曰︰‘自小生在貧寒家，眼前萬物看奢華；蒙君賜爾紫金帶，丁丑聲名定可夸。’問其意，曰︰此乃龍門得通之象。近日有貴人相助，來年大吉也。
顧青山細細品味。可不，自己從小家境就不太好，眼前郎州到處燈紅酒綠自己也只能干瞪眼。貴人？這個貴人指的是游主任還是皮秘書長呢？也許二人皆是。丁丑？丁丑肯定指的是年份。
顧青山匆匆趕回家里，翻開《萬年歷》。丁丑，即一九九七年。他立刻想起下上山下鄉時母親給他算命的那四句話︰‘幼年蹉跎中年勞，為利為名也多遭。大氣晚成是定數，妻榮子貴著紫袍。’那時，他根本不相信算命這種鬼把戲！他母親說，蠻準的！他反駁道，迷信！
顧青山將簽上的回句話與算命的四句話寫在紙上對照了一會兒。他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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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了！國貿大廈的後院里去年移栽了不少的迎春花，盛開著。
翟茹新對迎春花情有獨鐘。早晨出門走到宿舍花台前要模一模、聞一聞。到了公司也要在花台前要模一模、聞一聞。似乎，這模一模、聞一聞會給今天一天帶來好運。有時，她還會時哼唱著鄧麗君的《迎春花》。
郎州三中那棵百年梅樹依舊傲然地開著粉紅色的花朵。
翟茹新每見到百年梅都會想起毛澤東的詞︰卜算子-詠梅。
今天中午。翟茹新吃飯後，在回辦公室的途中又望著那棵梅樹又哼唱起來︰風雨送春歸……
翟茹新每次唱到‘俏也不爭春’都會把‘不’唱為‘要’。于是，便有了︰俏也要爭春，只把春來報，……
斯文姝快步走在翟茹新身邊，說，領導！你今天心情好好哦！解萬平接過話說，你們不要說，領導唱歌真的好听！翟茹新大喝一聲，解萬平！瞪著解萬平。眼楮說，你竟然連我都敢諧謔啦！解萬平慌亂說，領導！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說的是心里話。我要是騙你我就不是人！翟茹新心里說，量你也不敢！掉臉問斯文姝，听說你都把先進名額讓給了別人？斯文妹‘嗯！’的一聲。解萬平趕緊說，領導！還有我。
今年評先進中層干部們都高姿態，這令翟茹新高興。
商場共評出先進工作者二十八名，優秀黨員六名，優秀共青團員六名。去年商場春游游的是西子江，湯麗決定今年游新安江。
新安江在荔川縣境內的一段是郎州市的市級風景區。但凡說去新安江玩都指的是那里。那里雖沒有西子江秀美，但兩岸也重巒疊嶂、怪石嶙峋，別有一番景致。
湯麗知道翟茹新不會去，但還是說了聲。翟茹新問晚餐安排哪里？湯麗說縣城。翟茹新說她五點鐘趕過去。
翟茹新是五點出的門。可堵塞車，快六點時才到達。
荔川縣商業局局長也在同一家餐館招待南坪區商業局局長一行。于是，翟總和湯總都被請到兩個局長那個包房小座片刻。
翟茹新出包房後罵了一句，媽的！湯麗詫異地望著翟茹新問，有什麼不對嗎？翟茹新說，顧青山說六個區縣的百貨公司承的承包、散的散架了！湯麗說，他那個人！……
就完餐，翟茹新對湯麗說，兩個事，一、你明天就組織幾個人對三區（郊區）三縣進行一次考察。重點模清呂局長和樊局長提到那四家公司。二、作好準備，我打算組建商業分公司，將批發幾個部並入商場。
禮拜五，翟茹新在上午的班子政治學習會上指出︰鑒于公司目前的狀況，原來的經營管理模式已不能適應公司快速發展。我考慮，一、組建商業分公司，批零合一，解決長期困擾經營的批零矛盾。批零合一後，原批發人員的職務不變。文化用品部搬到五商場，五交化部搬到四商場，百貨部搬到一商場，煙酒部搬到地下商場。顧青山分管外向型經濟，即廣告、勞務、礦業公司和正在籌建的汽車貿易公司、準備接手的大成汽車修理廠。二、提名解萬平、高雲、傘賽花為公司黨委委員、總經理助理。
昨晚，翟茹新分析了宣布批零合一和調整顧青山分管工作後顧青山的反應。有兩種可能︰一是拍桌子公然反對；二是沉默，之後向市商委打小報告。今天一早，她把湯麗和吳芝梅叫到辦公室，商量了一旦顧青山反對批零合一的對策。
翟茹新說完看了眼顧青山。顧青山右手抱在左肩與左膀子關節處，左手抱在背部右肋骨處，低著頭，臉色很難看。翟茹新心想，看來自己的分析是對的。于是，一邊思考著反擊顧青山的話，一邊轉過臉掃了一眼其他人。
蘇嘉坐在翟茹新的左面。他的旁邊依次是顧青山、林躍進、沈再斌。湯麗坐在翟茹新的右面。她他的旁邊依次是吳芝梅、譚慧珍。
蘇嘉將大玻璃保溫杯里的茶倒入小玻璃杯里。然後，擰緊大玻璃保溫杯的蓋。然後，將小玻璃杯拿到嘴唇邊喝了一口。接著，又喝了一口。
湯麗瞟了一眼顧青山。心里詛咒道，活該！動了動脖子。轉過臉來，看見翟茹新正瞪著自己。便白了一眼翟茹新，轉朝吳芝梅。
吳芝梅埋頭寫著什麼。從她緊緊捏住筆桿的樣子就看得出她很緊張。此時，她的心里面就像裝了個氣錘似的正在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叮咚叮咚’聲響。她雖然埋著頭，但充分發揮著兩個耳朵的听覺功能，警惕著顧青山突然發話。
譚慧珍抬著頭在思考著什麼。其實，她正利用眼楮的視角余光密切注視著顧青山，巴不得看一場‘龍虎斗’好戲。
沈再斌東瞧瞧西望望。這種場面他見得多。總而言之，隨大流就是了。
林躍進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香煙，‘塔’的一聲打燃，立刻又滅了。然後，把煙拿到鼻孔前聞了聞，也在利用眼楮的視角余光注視著身邊的顧青山。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高的奢望，但求明哲保身。但仍舊具有見風使舵的本領。偶爾也會見縫插針冒一冒尖，以顯示自己並非平庸之人。
郭尼克用指甲銼打磨著他比慈禧太後裝飾指甲還長的小拇指指甲。這些不關他的事。
顧青山早已得知翟茹新前日在荔川縣城與荔川縣呂局長和南坪區樊局長見面。也知道湯麗考察三區三縣的事。當然，更清楚翟茹新為什麼要玩這一手。他心里憤懣，但強忍著。因為，他相信楊廣學離開市商委是遲早的事。他知道，反對也是白搭。他瞟了一眼身邊的蘇嘉，心里罵道，你個老滑頭！然後，取下眼鏡擦了擦，說，我同意翟總的意見。
翟茹新極為震驚，有點模不著三四。
顧青山這一表態，幾個人繃緊的臉立刻松弛下來。
蘇嘉說，我贊成。林躍進舉手道，同意。沈再斌也舉起手說，我也同意。湯麗、吳芝梅、譚慧珍沒有表態，但都舉起了手。
翟茹新萬萬沒有想到這麼順利就通過了，心里反倒有點慚愧起來，覺得自己也太小心眼了。她說，既然各位都同意，我就不多說了。會後請吳芝梅安排勞人部擬個通知，辦理內部調動手續。三天時間內，原批發四個部門搬入商場。說完，扭頭喊了聲，顧青山！顧青山抬起頭來看著翟茹新。翟茹新說，批發有些人可能會不願意，你做做工作。胡超建議勞動服務公司改個名，你考慮一下。顧青山點頭頭。翟茹新又說，另外，汽貿、汽修廠的事就全部移交給你了。汽貿爭取這個月掛牌，汽修廠的談判已有了初步的意向，爭取在下個月完成兼並。
翟茹新回到辦公室，心情愉悅。于是，拿出湯麗等人考察區縣的報告和那期刊有她的文章的《商業通迅》，寫道︰走共同發展、強強聯合，建商業集團、繁榮市場——郎州市商業狀況考察報告。她決定，寫完後拿到省商業學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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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吳芝梅在總經辦踫著翟茹新，說昨天內部調動通知書一發下去很多人就急著去商場報道了。翟茹新拿著一打報紙一邊走出總經辦一邊說，好事呀！吳芝梅說，我真沒想到會這樣順利。究其原因，一是識時務者多了。二是商場職工的績效工資每月高出批發部門的一倍。
翟茹新和吳芝梅邊說邊走。經過勞人部門口時，任廣博走出辦公室說，領導！請你們進來一下。
任廣博說他今天早上見李繼邦來上班便打電話到煙酒部，叫李繼邦過來拿內部調動通知書。李繼邦說聲，拿個俅！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他便叫彭麗麗送去。
任廣博喊了聲，彭麗麗！對彭麗麗說，你給領導說說具體的情況。
彭麗麗說，我拿著內部調動通知書去到煙酒部請李經理簽收。李經理不簽，還……彭麗麗停住，低下頭去沒往下說。翟茹新厲聲問道，還什麼？彭麗麗抬頭看了一眼翟茹新，說，他還說，叫翟茹新親自送來！翟茹新咬牙切齒。彭麗麗又說，我說這是我的工作，請你簽收一下。他罵我，簽你家嗎的×！翟茹新恨得攥緊拳頭，一下從任廣博手上拿過《內部調動通知書》，去了煙酒部辦公室。
門開著，李繼邦叼著香煙撥弄著‘大哥大’。
翟茹新心平靜氣地說，李繼邦！調整經營結構是公司領導班子的決定，你應該服從。李繼邦不吭聲。翟茹新仍然心平靜氣，但嗓音提高了點兒︰李繼邦！如果你對我有意見，可以提出來。我希望服從公司的決定。李繼邦仍舊不吭聲。翟茹新終于沒能控制住，吼道，李繼邦！我從來不苦口婆心給人做工作。對你，我已經是例外了！李繼邦歪著頭瞟了一眼翟茹新，說，那就再例外一次吧。翟茹新咬緊牙關，心里說，要不是股份制改造，我叫你馬上滾蛋！于是，強壓住火氣問道，你有什麼想法？李繼邦邊撥弄著‘大哥大’邊說，給我另外安排個部門。翟茹新又問，你想到哪個部門？李繼邦說，那里輕松，那里拿線多去那里。翟茹新咬牙喘了口氣說，行！轉身走出煙酒部辦公室。
翟茹新回到辦公室，將報紙和《內部調動通知書》往桌上一摔，罵了句，狗仗人勢！便叉腰站在窗前喘著粗氣。
窗外，朝陽似火。
高樓林立，擋住了翟茹新的視線。其實，翟茹新也無心放眼窗外。可無心看窗外卻偏偏看到了兩棟樓與樓之間的夾縫處一男人在灑屎。翟茹新怒不可遏，大罵一句，流氓！轉過身來，走到辦公桌前怒視著那張《內部調動通知書》。
實際上，翟茹新前腳離開煙酒部辦公室後腳李繼邦又去了顧青山辦公室。顧青山听完李繼邦的敘述後問李繼邦想到哪個部門。李繼邦說他想當飯店經理。顧青山說，你又不懂飯店管理，不如來礦業公司。李繼邦問為什麼？顧青山說，礦業公司剛成立，叫她給你安排個經理。你呼我應，在佳州設個辦事處。佳州，你知道嗎？李繼邦點頭頭。顧青山說，這兩年佳州開放得很。俄羅斯小姐都有。一個個長得跟瑪麗蓮夢露一樣漂亮！李繼邦兩眼大發光芒。問道，包八一不是經理麼？顧青山說，那個草包，讓他當二拐。你我攜手，架空他，逼他走人。那樣，就更好操作了。李繼邦說，行！我听你的。顧青山說，那我現在就去找她說說。顧青山去到翟茹新辦公室門前，見翟茹新背對著門站在窗戶前。剛要敲門，忽听一聲︰流氓！眉頭一皺，躡手躡腳返回了辦公室。進辦公室，顧青山轉了一圈，又去了翟茹新辦公室。
顧青山說，剛才我听說了李繼邦的事。我是這樣考慮的。礦業公司在洮德舉步維艱，處處受到縣鄉政府部門和村民的刁難。把他安排礦業公司當經理，利用李主任的關系，縣委書記、縣長不敢不賣帳。翟茹新說，好是好，就怕他不去。顧青山說，我去做工作。
翟茹新望著顧青山走出辦公室。一方面，心存感激。一方面，覺得實在看不懂顧青山這個人。
其實，顧青山同意批零合一還有一個原因。他認為，批發並入商場後人終歸是他的人，就當是‘參沙子’。分管‘外項型經濟’後，他又可以收買一部人心。但是，當他看到批發部門的人急不可耐地搬往商場，就像窮人家養的孩子見到一個富親戚拿出一盒巧克力。窮人說，不準過去！孩子卻不爭氣地走了過去。他感到很沒面子。罵道，他媽的！這年頭有女乃就是娘！他發誓，有機會一定要討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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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翟茹新辦公室走進一位不速之客。進門便嚷道，翟總經理！你現在是家大業大，氣粗得狠啦！翟茹新趕緊站起來招呼道，游主任！你請坐！說著，走出辦公桌。游百碭說，不敢！邊說邊四處瞧瞧。翟茹新說，有個事正準備去商委向你匯報。游百碭說，商委就不必去啦！打個電話我老游還得跑快點呢！翟茹新說，游主任這不是取笑我麼。游百碭說，那敢哦！你連李主任都敢罵！我老游算啥！翟茹新一听，這話從何說起！便說，游主任！我跟李主任一無冤二無仇，我為什麼要罵他？游百碭瞪著兩眼說，難道李主任還會冤枉你！翟茹新說，冤不枉我我不想申辯。我們黨歷來講究的是調查研究，實事求是。……
游百碭一听，這話怎麼這樣熟悉？馬培林說過。他氣不打一處來，揮一手嚷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嚷嚷！你有本事自己去跟李主任說！翟茹新！我告訴你！‘國貿大廈’是國有資產！不是你翟茹新的個人資產！說最後一句時，他猛敲打了幾下桌面。
翟茹新強忍著，冷眼看著游百碭表演。
游百碭泡咆哮完，轉身離去。翟茹新氣得全身發抖，一把擼掉辦公桌上的文件。罵了句，什麼東西！然後，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了下去，雙手捂住臉。
沉靜了片刻。翟茹新做了個干洗臉的動作。站起來，提著挎包出了門。
事實上，顧青山告訴李繼邦的是翟茹新罵他是流氓。李繼邦告訴其父的也是翟茹新罵他是流氓。李定國告訴游百碭的也是翟茹新罵他兒子是流氓。可從游百碭的嘴巴里噴出來時起了化學反應，變他為翟茹新罵李定國是流氓。
翟茹新從省政府大門出來，本來想直接去市委找班樹卿。抓住車門，又一想，算了。便叫王忠忠送她到了靜心齋茶樓。下車時，她對王忠忠說，不用來接我。
夕陽灑在茶幾上，反照著翟茹新那張如打字紙一樣蒼白的臉。
茶藝師很漂亮。那張臉如落日般的紅彤彤的臉與翟茹新的臉形成強烈的反差。
茶藝師雙手端著小茶杯擱到翟茹新面前，輕聲道，小姐！您請！翟茹新說，不好意思！我想一個人靜靜的呆一會兒。茶藝師起身離去。
翟茹新想哭。
大廳的背景音樂悠揚而淒婉︰‘時光留不住，……且拭今宵淚，留與明夜風……’
翟茹新悵然淚下。
片刻，翟茹新拿出‘大哥大’打了個鄭小宇的傳呼。
鄭小宇現在是總經辦主任助理了。
鄭小宇到達茶樓後，翟茹新叫他開車到雁海湖。
從靜心齋茶樓到雁海湖75公里。鄭小宇只用了四十分鐘，趕在太陽落水前停靠在湖邊道上。
翟茹新下了車，鄭小宇便將車倒到了距湖邊十幾米的坡上。坐在車里，她注視著翟茹新。
此時，太陽就像一個打在碗里的紅心鴨蛋，水面閃爍著金紅色的波光。晚霞斷斷續續、層層疊疊，從太陽的上方一直延伸到半空。
翟茹新順著斜坡走到了水邊。但仍舊在鄭小宇的視線範圍內。
翟茹新罵了聲，流氓！
接著，翟茹新提高嗓門又罵了聲，流氓！
再後來，翟茹新拉開嗓門長長的罵了一聲，流氓！——聲音像無數支箭射向四面八方。
罵畢，翟茹新蹲了下去，捂住臉嚶嚶哭了起來。
太陽已落進水里。明天，它還會從東邊升起來。
晚霞起了黑 ，像畫家潑上去的水墨，但仍然沒能擋住太陽光從背面放射出來。
次日上午，翟茹新打了個電話給李繼邦，問道，顧總跟你聯系過沒有？李繼邦說，老顧昨天打了個電話來。翟茹新又問，你的意見呢？李繼邦說，行嘛。但我有個要求。在佳州設個辦事處。翟茹新說，這沒問題。
翟茹新放下電話便把吳芝梅叫了過來，說，把李繼邦安排到礦業公司。吳芝梅問職務？翟茹新說，經理。吳芝梅一愣，問道，那包八一呢？翟茹新說，副經理。我給他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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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期的《商業通訊》刊登了翟茹新的《走共同發展強強聯合建商業集團繁榮市場——郎州市商業狀況考察報告》。班樹卿看了，作出指示，要求市商委組織一次全商業系統行業協會大會。游百碭本來就不想管行業協會，但迫于壓力，一邊咒罵翟茹新，一邊召集各行業協會秘書長會議。
翟茹新獲知消息心花怒放，找出上個月的財務報表看了看。心想，七千萬淨資產，應該達到股份公司上市規模了吧？于是，拖過信箋紙，抓起筆寫起發言稿來。
提名解萬平、高雲、傘賽花為總經理助理的批復下來。翟茹新立即召集領導班子會議，調整了領導班子分工。隨後，馬上召開了中層干部會議。
會議除宣布調整領導班子分工外，翟茹新還讀了她在行業協會大會上的發言稿。讀畢，她說，我想听听大家對我的這個發言稿的意見。
股份制于眾人雖說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物，但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要走股份制于眾人來說還是很驚詫。就目前，全省還沒有一家商業股份制公司。于是，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有人問，翟總！我們公司能不能上市？翟茹新說，能。又有人問，職工能不能購買公司原始股？翟茹新說，應該可以吧。說著，扭頭望著顧青山。
顧青山一直右手抱在左肩與左膀子關節處，左手抱在背部右肋骨處不說話。見翟茹新望著自己，干咳了兩聲，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我來說兩句。蘇書記剛來時有一天去我的辦公室。見我書櫃里滿當當的一櫃子書，問我都是些什麼書。我告訴蘇書記，都是關于股份制和證券方面的書。我從九零年就學習股份制和證券方面的知識。這麼些年為什麼我不向公司班子提出‘股改’呢？就是覺得時機不成熟，擔心這些年翟總和各位的努力毀于一旦。據我所知，沿海某國營企業由于‘股改’操作不當，導致企業經營下滑，職工收入下降，最後破產，職工流離失所。我不是在這里危言聳听。我個人認為，一、公司目前正突飛猛進地發展，一旦‘股改’會受制于人，被股東牽著鼻子走，不利于發展。二、公司這幾年經營蒸蒸日上，營業額節節攀升，職工收入年年創全市增幅第一。一旦‘股改’。股東要的是利潤最大化，職工收入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很有可能會下降。顧青山說到這里停住，掃視了一眼眾人。見大多數人神情都有些緊張，心中暗喜。又說，綜上所述，我個人覺得時機不成熟。我的意見是，緩一兩年再進行‘股改’。
顧青山的話太具有煽動性了。于是乎，除翟茹新，除湯麗和吳芝梅、解萬平、傘賽花幾個被下面稱之為‘鐵桿保皇派’的人外，基本上都點頭表示贊同顧青山的意見。有人小聲反駁支持‘股改’的範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公司破產了，你吃俅！
說實話，翟茹新的股份制和證券方面是懂得不如顧青山多。她心里很惱怒顧青山說這番話，但又不得不承認顧青山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是的。比如她知道的某企業‘股改’後遲遲得不到上市，股票櫃台交易跌至元。職工怨聲載道，企業面臨危機。但是，那家企業在‘股改’前效益並不怎麼好，而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目前正如顧青山所言突飛猛進，蒸蒸日上。她正是因為這一點，同時也認為那家企業是因為效益並不怎麼好而得不到上市才提出‘股改’思路的。她掃視了一眼會議室。知道在這個會上再堅持‘股改’無濟于事。于是說，此事再議。
顧青山微微一笑︰終于討回了面子！
行業協會上，翟茹新刪除了發言稿上‘股改’方面的大部分內容，只是簡單地提到將走股份制改造道路，把重點擱在了‘走共同發展，強強聯合’上。
接下來的日子，翟茹新奔波于三郊區三兩縣。談判、改組（或接手）、門店裝修等等她都親自出馬。她安排解萬平草擬了一份《關于分、子公司，門店統一使用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徽記及其相關規定的通知》。緊接著，她又馬不停蹄的帶隊考察上海、廣州超市連鎖企業，組建了‘郎州國貿大廈連和連鎖超市銷售公司’，租下了三千平方米主營店。
勞動服務公司更名為‘郎州國貿大廈建築裝飾材料有限公司’後劃歸高雲管。翟茹新要求高雲和胡超，要在全市各建築裝飾材料市場佔有一席之地，挺進三郊區三縣。
國慶節前，大成汽車修理廠更名‘郎州國貿大廈汽車翻新公司’。連和連鎖銷售公司一至十五分店接二連三開業。
至此，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擁有分、子公司十三家。
一時間，郎州國貿大廈總公司那由大寫字母GMDS組成的圓形紅色圖案在郎州三城區四面八方，在三郊區中心位置和兩個縣縣城都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