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美麗,現實殘酷,有時人不得不退讓,妥協;中華民族很能忍讓,我也很能忍,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我也不犯人。
然而,這種屈辱退讓,苟且偷安的局面也並沒有維持多久。
雖然這段時間我的主要壓力來自查鐵麗,但並沒有因此影響我與童思詩的競爭力度。我堂堂星羽焉能對兩個區區小女毛孩屈服?我的策略也依然是保存實力,韜光養晦,伺機出擊,防查攻童。
期中考試成績一宣布,人們驚異地發現,童思詩與我赫然佔據了班級第一二名的位置,而我只比童思詩低了半分——都怪我錯了一道化學題,本不該錯的,不然——這次,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點異樣,什麼意思我也說不清,我想,她恐怕也被我嚇著了吧。怪不得人家說,小學里是女生成績好,初中男生就趕上去了。
與此相反,查鐵麗的成績卻是全班倒數第一,而且跟倒數第二差的不是一點點,雖然她那男生般的性格、體能、校運會上連連打破記錄的金牌和層出不窮的種種刁鑽古怪的惡作劇在很短時間內就在全班甚至全年級為她樹立了威信,可是倒數第一的成績不能不使她大丟面子。
不過,我們的班主任也想得出,認定「個別同學剛從農村來,對城里中學的學習節奏不能適應,跟不上,需要重點幫助(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查鐵麗在鄉村中學的成績也是很差的),」所以指定了童思詩這個全班正數第一去幫她這個全班倒數第一(其實是自己偷懶,當然,教師的工作實在太辛苦,我們也是理解的)。
我心中暗暗高興,心想幸好我沒得第一,不然我就慘了,我怎麼壓得住查鐵麗呢?現在好了,讓她們自己去斗吧。
不過說來也怪,查鐵麗居然很快跟童思詩交上了朋友(也許只是因為她們都是女生?),她們一起進出,說笑,吃飯,參加課外活動,甚至連上衛生間都一起(換了我們男生絕對不會這樣,哪怕是再要好的哥們)。
當然,晚自修童查兩人那是必須一起學習的,而且老師指定,名正言順,這時,查鐵麗不說二話就會把我趕走,開始當然還需查鐵麗下令,後來我習慣了,就早早乖乖地躲到童思詩的座位上去了,雖然與童思詩一起坐的那個叫祝雅亮的女生似乎對我有點那個意思,但我哪敢再招惹女生,一怨家一對頭已經夠我受的了。
除此之外,班里男生中就只有一個叫陳參軍的常來問我學習上的事,一听他的名字,就知道她母親一定是在他爸爸參軍時候懷的他,所以體格十分健壯,班里男生中,也只有他敢與查鐵麗頂撞幾句。
不過,即便是陳參軍,他也很知趣地不去惹查鐵麗,听說是他有一次摔跤輸給了查。所以,他通常只有我在祝雅亮身邊才來找我,不過我現在想想這陳參軍是否真的是來找我也值得懷疑,因為在我給他講解的時候,他經常看我身邊的女生,不過祝雅亮可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這些男生女生之間的事情我也懶得管,因此我至今不知當年陳參軍來找我的真正目的。
所以,晚自修換位置,雖然在童思詩與我萬一需要到各自抽屜中取點東西時不免還是有點尷尬,但總的來說相安無事,而查鐵麗的成績也漸漸地有了起色,在幾次測驗中雖然仍居下游,不過不再殿尾,而最讓我得意的是,期終考試我的成績終于超過了童思詩。
可是,我的麻煩也就接踵而至了。
短暫的寒假結束,新學期開始,不知怎麼,有一段時間,只要我一轉眼,我的鋼筆套子就會不翼而飛,遍尋不著,問查鐵麗,一本正經答曰沒看見。
開始我還以為是不小心滾到桌下或別的什麼地方去了,就很小心的把它套在筆桿上或者旋好,可是丟失鋼筆套的情況依然屢屢發生。
這一方面給我的經濟上造成很大損失,我的零用錢又少,開始時我還找借口向家里要錢去買新的,後來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只好去鋼筆修理鋪去配,當然不一定剛好有相配的,只好配到什麼是什麼,其它因素就不考慮了,另一方面,也帶來很多煩惱,鋼筆沒有了筆套,墨水就容易干,更重要的是不能隨身攜帶,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用紙把筆尖包起來,回到家,襯衣口袋藍了一大塊,洗都洗不掉,挨了媽媽一頓臭罵。
這樣的事屢屢發生,我也漸漸心中有數是怎麼回事了,可是查鐵麗真是鬼靈精啊,從來沒有讓我抓到她所干的壞事,以至于到了後來我都神經過敏了,每當我走進教室,同學們用含笑的目光注視著我,我就知道,又有什麼大事壞事要事倒霉事要發生了。
可是無論我如何小心,我根本沒有辦法來避免那無所不在的惡作劇,每次都弄得很狼狽,但又不能找老師說,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而這些事情看上去都是出于偶然。找其他同學吧,一是一個大男生被女生整成這樣,事情說出去丟人(其實班上大家也都知道了,不過不挑明多少總給自己留點面子吧?正如一只野獸受了傷也不能在對手面前表露出來,只有回到自己的巢穴才能默默地舌忝舌忝傷口),二來班上的同學都領教過查鐵麗的手段,與己無關,誰也不願捅馬蜂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樂得明哲保身,隔岸觀火。
更要命的是,每次我考試超過童思詩,就一定會引起很大麻煩,特別是有一次晚自修,我剛打開抽斗,就從里面跳出一只大青蛙,嚇了我一大跳不說,里面被搞得一塌糊涂,引得同學們哄堂大笑,更要命的是,當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捉住這個滿教室亂跳的肇事者,正捏在手里,恨恨地左看右看,還沒想到如何處理時,班主任正好進來,結果自然是「跟我來一下」。
于是在辦公室里,我當著眾位老師的面,足足被班主任訓了半個小時,理由當然是「成績好也不能破壞晚自修課堂紀律,要向童思詩同學學習。」外加旁邊別的老師的諷刺挖苦與鄙視目光,我自然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其實,只要是查鐵麗栽贓給我的事,我總是縱然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她的的確確是我的災星——當然是童思詩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