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歪詩,還是適可而止吧。」我搖著頭,轉移話題說︰「好了師父,我已經念完十首,你也該開始傳授了?」
「好吧,念你還有一片誠心,我就傳授與你,你就是思詩派第一代大弟子。船上不方便,就免跪了。」
童思詩裝模作樣地挺起胸曰︰「听好了︰本門絕技,在于靈活運用,切勿生搬硬套,否則小有不察,必會釀成大錯,誤中賊人奸計,抱恨終身,切記,切記。」
這時,查鐵麗連連道︰「師父在上,弟子愚笨,請說白話,勿用文言。」
童思詩哈哈大笑,說︰「你我姐妹相稱,不必客氣。」
說罷,話頭一轉,正色道︰「其實也很簡單,因為騙人者事先往往早有準備,編排好謊言來蒙蔽你,這時,假如你還是看他眼楮,就會上當。」
「那怎麼辦?」
「還是看眼楮,其它身體語言亦可,但變化多端,一般人未經長期訓練難以掌握,所以,還是以注意其眼神為好,比較簡單而實用。」
我與查鐵麗都肅然起敬,正襟危坐,雙目凝視,洗耳恭听。
童思詩滿意的點點頭,又說︰「首先,雙眼直視對方,要有壓倒氣勢。看他能否坦然面對你的目光。撒謊者由于心虛,一般會避開你的眼楮,不敢與你直視,這樣,便可判定他是在撒慌。」
「當然,如果一下就能識破謊言最好,」童思詩停了一下,又說︰「不過,這一招對撒慌老手沒用,所以需用第二招︰在不經意間問他一些出其不意的問題,比如說我好像記得……你上次不是說過……有人不這麼認為……我听你們單位同事說……或者其它一些有關外圍的話,同時注意觀察他的眼神。」
「為什麼呢?」我與查鐵麗都不明白。
童思詩頷首道︰「因為,一般你想得到的問題對方已經準備好答案了,你問他,他眼楮上翻回憶,或者對答如流,你不知是真是假,就會上當,而要是問些出其不意問題的話,他就得臨時編排,這時眼楮向下,你便有所防備,不會再輕易受騙了。即使是再狡猾的騙子,沒有專門受過長期特殊訓練,也無法躲過你的眼楮。記住,童家絕技,一共只有此二招,若能爛熟于心,長期修煉,靈活運用,不到三年,必有大成。」
原來如此,想不到這麼簡單的方法,竟然有如此神奇功效,我與查鐵麗都長出一口氣,若有所悟。
(作者按︰這絕技我一般不傳授,今天破例,頗為靈驗,大家有機會不妨驗證一下,將來也好為咱們思詩派增光)。
大家一時都不再說話,皎潔清冷的月光如水銀瀉地,蛙鼓聲也一時靜寂下來。
夜,漸漸深了。
童思詩忽然輕聲對我說︰「星羽,抱著我,我有點冷。」
我摟過童思詩,忽然想起什麼道︰「哎,我剛才念了那麼多詩,也該輪到你了。」
童思詩幽幽地說︰「我現在只想在你懷里呆一會,好嗎?」
「那好吧,」她的話正中我下懷,于是我剛想把童思詩摟緊一點,童思詩忽道︰「有了。」
「有了,什麼有了?」我與查鐵麗都不解道。
「詩啊,我再給你念一首,就一首。」
「好的。」
童思詩含羞道︰「我在星羽的懷里,星羽在小船里,小船在月明的下渚湖里。」
查鐵麗笑著使勁拍手連連叫好,我知道童思詩將冰心的詩改了(原文是「我在母親的懷里,母親在小船里,小船在月明的大海里」僅憑記憶,未經核對),也算改得甚妙,心中頗為感動,不由俯身看著童思詩那深不可測的眼楮。
童思詩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早含羞將眼眸闔上,卻將身子微微挺起,向我胸脯靠過來,我也將頭輕輕俯下去,將吻落在童思詩微微顫動的睫毛上,然後,鼻子,耳朵,臉頰,終于嘴唇……
美妙,*的青春之吻,妙處難與君說……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甜蜜悠長的半醒半夢中抬起頭來。
夜,已經很深了,童思詩早在我懷里深深睡去,查鐵麗也昏昏沉沉地在船頭打盹,天降的森森露水使人感到絲絲涼意,連船幫都濕了,深夜的下渚湖實在是風寒月冷啊,要再呆下去就會感冒了。
還是回家吧。
我輕輕叫了一聲,兩個女孩子都醒了,查鐵麗道︰「星羽,是叫我們回家嗎?」
我與童思詩同聲說道︰「是啊,夜深了。」
下渚湖里也不是不能過夜,隨便找一個竹墩,蘆蕩暖和處三個人抱著貓一夜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又不是流竄犯,放著好好的家不住,在外面過夜,難道有病嗎?
于是開船。
回家的路總是很沉悶。
看看離家尚遠,查鐵麗不聲不響地劃著船,我忽然想起我們今夜只顧自己,冷落了查鐵麗,也有點過分,總得補償一下,雖然已經晚了,總比不補償好。
于是便便︰「對了,剛才我們忘了,本來該輪到查鐵麗表演了。」
童思詩馬上領會我的意思道︰「是啊,查鐵麗還沒有表演呢,來一個吧。」
查鐵麗嘴里說不要,但還是很高興地唱起來了︰
「月亮像只小小船,
我跟月亮把家還,
哥捧月兒水如蜜,
妹打漿兒心花開……」
作者注︰本節與第十二小節兩首民歌歌詞均為創作。
我與童思詩使勁地拍著手,歌聲,笑語,晚風輕輕送我們回到豸山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