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見到時墨含的時候,跟在他身邊的有市里分管公檢法的副市長,有市局的局長,有好幾個平日里只能在電視里才能看到的人物。
見他一面,有必要還拉上這麼多人嗎?
覺得有些委曲,鼻子更是涌進些酸楚。眼見著淚水就要落下,時墨含那一直掛著的微笑斂了斂,上前幾步走到我面前︰「就這麼點大的事情,也能把你談沫兒嚇到?」
我強逼回了自己的眼淚,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局長卻先開了口解釋道︰「是我們的捉捕方案有疏漏,才會害得談小姐受了驚嚇。」
我眼前,時墨含那背對著局長的臉,剛才斂進去的笑意,又溢了出來,甚至還濃上了幾份。緩緩的伸手扣住了我的指尖,微微的一用力,我便知道自己不可以掙開他這樣子的一種動作。他默然轉身,輕笑言說︰「是墨含我有些小題大作了,驚擾了秦市長和沈局。改天,小佷做東給幾位賠不是,到時候還請各位給個面子。」
「關心則亂嘛,秦叔叔我還不了解你?」秦市長也笑著上前幾步,眼神在我和時墨含十指緊扣的指尖上,來回的打量了幾次,帶了幾分玩笑的調侃。
時墨含微微的搖了搖頭,看著我,像有些無奈,轉身對秦副市長說︰「可不是關心則亂,要知道這沫兒平日里跟我講話,那都是惜字如金的。我給人家發的郵件,人家從來都只批示已閱兩字的啊。」
一群人,哄堂大笑。
他將一直握著我的手,換到了另一只手中,就這麼當著他們的面低頭輕問︰「槍聲你也怕?明天開始我們學射擊。」
「對,對,對,讓墨含這小子親自教!他的槍法,當年可是數得上一號的人物哦。」秦市長,拍掌大笑。
這樣的你來我往,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跟他真正的說上一句話。
「秦叔叔,您這麼說我,可有拐著彎夸獎自己兒子的嫌疑啊!誰不知道,當年我的槍法還是南風教我的啊?」
「這麼說來,你還是要請教沈局啊!南風可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這樣啊,沈局?」
「哎啊,不提,不提,都那麼多年的事情了。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老了,老了啊!
一屋子的人,笑容滿面。唯有我,笑不出來。
離開市局的時候,正好遇到邱殊抱著已經睡了的邱意。
很多次,我與他總是這樣的相遇。可這一次,我身邊卻站著時墨含。
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像往常那樣走過去,跟他打招呼。可就在我什麼也沒有做之前,時墨含幾乎是半推著我,走到了邱殊面前︰「謝謝邱警官剛才給我打的電話,不然沫兒又要麻煩你了。」
邱殊看了我一眼,神情里有些淡漠,但卻禮貌的笑了笑︰「不麻煩,我和談沫從來不談麻煩。」
時墨含,只是笑了笑,並不接話。
可我知道他在生氣。當他笑得越燦爛的時候,只能說明他越生氣。
他側了側身,對著略前我們幾步的邱殊道「邱警官,請!」
邱殊微微一怔,隨即笑出聲來。簡單的說了一個請字之後,自行邁開步子往夜幕下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時墨含,卻轉身開始感謝起陪同他來的一干人等。甚至,就連只是陪同著秦市長來的司機。局里一直跟著的宣傳干事,他也沒有錯過,一一的握手再三致謝。
沒讓我自己把車開回去,他直接把我拉回了香頌。
丟著我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近一個小時,他才問我︰「他連親生兒子都能拿去做誘餌,你還緊巴巴的跟著到他身邊嗎?」
我想說,邱殊不會。
可我今天親眼看到的,容不得我在時墨含面前再解釋什麼。就算我解釋什麼,他也不會听的。只是,他有必要管這些嗎?我以為,他不在意的。
談什麼,關心則亂呢?
我的無語,在他看來是在做沉默的抗議。他像是越來越生氣,呯的一聲伸手拍在了身邊的茶幾上,寒聲質問︰「平日里的強悍勁呢?」
強悍?平日里,我強悍嗎?什麼時候不是你說一,我不說二的。我強悍?我們倆到底誰強悍?
「說話啊!」
我抬頭,看著他。
「我沒有辦法。」我知道我跟他說這話的時候,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的。可他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只顧著自己的氣憤。
「沒辦法?你談沫兒有什麼沒辦法的事情啊?」他起了身,拉著我就這麼靠近了他身邊。
我沒辦法的事情多了,只要與你有關,哪一件是我有辦法的呢?
墨含,不要這麼說好不好?
「一個離了婚,帶著孩子的男人,你談沫兒也要?」
離了婚,帶著孩子…
呵呵…
你也離了婚,只不過沒孩子罷了。我要,我當然想要,可我不是連你也要不到嗎?
「離了婚,帶著孩子怎麼樣?他至少能給我一個看得到的未來。」
你呢?你能給我嗎?你給得起我嗎?
時墨含一直扣著我肩膀的手,松了下來。退了一步,伸手指著我。
六年來,第一次被我一句話,噎得無話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