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熱氣包圍的身體,四肢舒展。
好像力量重新注入到了身體中,容靜夏閉上眼楮,告訴自己,剛才尚權沒有說︰「不原諒」所以,她可以把他當做默認。
這次,她不會再顧忌驕傲、顧忌面子,想一些有的沒的,只要尚權沒有愛上另一個人,那
麼,她就不會再放棄了。
因為,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暗戀了陸清原十幾年無疾而終,也只是感覺失落。
然而只要一想到尚權會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再也不屬于她的時候,她難過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愛情,來得這樣莫名其妙,這樣理直氣壯。
甚至在什麼時候發生也不知道,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成了骨血里的一部分,無法再剔除了。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卻又自然而然地愛上了尚權。
等尚權洗好澡準備去睡沙發時,重拾勇氣的容靜夏叫住了他,「那張沙發我睡都不舒服,你睡床上吧,我的床是Kingsize的,躺兩個人綽綽有余。」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其實這種沙發是可以拉開來當床使用的。
尚權覺得自己很不君子,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拒絕這個提議。
大概是第一個晚上,兩個人都睡得很拘束,一人一邊,楚河漢界一清二楚,不過,兩人的睡相都不可恭維,等到早晨,都滾成了一團,兩人醒來時嚇了一跳,立刻裝模作樣地分開。
容靜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面對著尚權,總會失去自己的冷靜與從容,像個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一樣,明明想要在心上人面上表現自己,卻總是頻頻出錯,穿個衣服都會扣錯扣子,真是把臉都丟光了。
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她趕緊跑去廚房準備了早餐,巴巴地捧出來給尚權,他似乎也有點受寵若驚,拿著湯匙吃了一口粥,眉頭立刻皺成了一團。
容靜夏連忙也嘗了一口,立刻就吐到了垃圾桶里,「啊,我把糖當成鹽了,這純粹是失誤,其實我的廚藝很不錯的!」
尚權不發表任何言論,看著女人從冰箱里拿出一片吐司咬在嘴里,一片遞給了他,含糊不清地說︰「現在先將就一下,晚上我回來給你做一頓滿漢全席!」
尚權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本來Clara約了他一起用晚餐,只是起身幫她回臥室拿了手機,容靜夏給了他一個感謝的笑容,但時間真的快來不及了,給了尚權一個備用鑰匙後,就拎著包包匆匆地從屋子里沖了出去。
尚權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望著熱氣騰騰的皮蛋粥,還是皺著眉頭,一勺一勺地都吃了下去,明明就很難吃,但就是很想吃,感覺很溫馨、很幸福。
模著飽飽的肚子,他想,只是把糖當成鹽,吃了應該不會拉肚子吧!
「你搬到她家里去了?」
Clara听著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眼里閃過一道不悅。
「嗯,上次容靜夏不是疲勞過度送進醫院了嘛,這回我又給她介紹了這麼一個好機會,怕她沒日沒夜工作,我只好親自出馬監督她了。」尚權故意輕描淡寫地說著。
「哦,對了,今天她為了感謝我的鼎力相助,說要幫我做晚餐,所以我大概不能出去吃了,下次我再好好請你吃一頓。」
「我算起來才是她的大恩人,她難道沒打算邀請我嗎?」
尚權模了模鼻子,沒有說話,他也是覺得Clara才是容靜夏真正該討好感謝的人,可是,平心而論,即使是好友Clara,他也不樂意她的加入。
因為沒听到他回應,Clara笑了笑的說︰「開個玩笑,邀我到台灣的客戶要請我用晚飯,我本來就打算放你鴿子了。」
尚權如釋重負,又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Clara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郁起來,她又撥了另一個的電話,唇角漾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是Flame嗎?我有件事想跟你說說。」
竟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身為首席設計師,尚權的時間其實是非常自由的,只要能在一定時間里,創作出引領時尚的好作品,老板一般都不會追究他到底在不在辦公室。
而待在容靜夏溫馨的公寓里,靈光彷佛深夜的螢火蟲,一只又一只地飛到了他的大腦里,他握著筆在雪白的紙上,迅速地勾勒出一個個的模型。
因為太過投入,竟然連開門聲都沒有听到。
容靜夏拎著兩大袋的東西,看著那個在餐桌上運筆如飛的男人,有一種奇特的悸動在心中彌漫,她把東西拎進了廚房,出來時給尚權端了一杯咖啡。
「給我的?」
眼前莫名多出一個馬克杯,尚權困惑地抬起眸,看見一張清麗白皙的臉蛋。
「嗯,不是現磨的,介意嗎?」
「其實,我不喜歡喝咖啡。」尚權就是有一種讓容靜夏徹底了解自己的,決定實話實說︰「我一般不喝,喝了就會肚子疼。」
「啊,對不起,因為我畫圖的時候,總希望有一杯熱咖啡。」居然又做錯了!
容靜夏真是有點小難過了,不過沒有給自己多少自怨自艾的時間,又微笑著說︰「坐這兒多不舒服,去書房吧,那里的椅子我特意找人設計的,坐上去特別舒服。」
「這里就很好。」
「嗯?」容靜夏不明就里,不會又說錯話了吧?
然而,尚權卻惜字如金,偏偏不肯再說話了,低下頭把剩下的半條裙子畫好,容靜夏望過去,被眼前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所震撼。
真不愧是King!
卻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心里有了小小的灰心,她一邊喝著熱呼呼的咖啡,一邊走回廚房,眼楮被熱氣燻得濕乎乎的。
尚權直到沒有听到腳步聲,才作賊心虛地抬起了臉,整張臉都發紅了。
反正他已經對她沒有想法了,所以……所以他是一定不會把「他是為了第一眼就看到容靜夏回家才不去書房」的原因告訴她的。
他是一個有原則的男人!
煮好四菜一湯再加上一道飯後甜點,熱騰騰地擺在桌上,色香味俱全,十分引人食欲,尚權舌忝著嘴唇,舉著筷子躍躍欲試,「我開動了哦,看上去非常好吃呢!」
「請慢用。」
容靜夏緊張地看著他把煎得女敕女敕的里脊肉放進嘴里,細嚼慢咽了一番,表情滿足得好像吃了天大的好東西似的,「真看不出啊,你的手藝可真靈巧。」
「肯賞光,就多吃一點。」容靜夏也開動了,她嘗了嘗幾口,幸好這次是看著食譜照模照樣地做的,沒有出太大的紕漏,確實還挺不錯。
尚權果真沒有再客氣,大口大口地把桌上一大半的食物吃進了肚子,打了個大大的飽嗝,眼神有一點點的迷離,「我明明沒有喝酒,怎麼好像已經醉了?」
「哦!大概是因為那道甜點里,我加了點酒提味。」容靜夏的語氣有點發虛,事實上,她可放了不只一點點,是像煮姜母鴨一樣整整倒了一瓶米酒下去。
「哦,其實,我的酒量不太好,我是瞎說的。」
「我知道。」造成兩人烏龍的那晚,她就很清楚了。
「呵呵,不許笑我啊,以前跟同學聚會,他們總是灌我酒喝,還拿我喜歡吃甜食這點來取笑我,真是夠討厭的啊!男人喜歡吃甜食,很過分嗎?」
「原來你喜歡吃甜食。」
是不是情人的眼里都會出西施啊?為什麼她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可愛的特質呢,只要想到他嘴里含著棒棒糖的可愛模樣,心就軟得一塌糊涂了。
「呵呵,是呀,特別喜歡吃,你煮得好好吃啊,比媽媽煮的還好吃。」
容靜夏心頭像吃了蜜一樣,「真的啊,那我以後每天煮給你吃?」
「我倒是這麼希望,可你已經拒絕我了,真嫉妒那個你會為他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啊!如果知道是誰,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殺了他啊,所以你一定要把他藏得好好的,千萬別給我發現。」尚權似乎有些醉了,死愛面子的他,把有些埋怨不經意間說了出來,帶著滿滿的酸意。
給他喝點酒,果然是一個超正確的抉擇,容靜夏都想為自己喝彩了,說實在的,享受過他的親近後,連一點點的疏遠她都無法再承受了。
就算這種行為很卑劣,她也無所謂了。
「我不會找其它的男人。」她低聲保證,眼里有一點溫柔的光。
尚權怔怔地抬起眸,長長的眼睫像兩把小小的扇子,俊美的臉上有脆弱而恍惚的神色,「你在開玩笑嗎?」
「當然不是。」
「說話算話嗎?」
「以我的心發誓。」
最後一個字剛滑出舌尖,炙熱的雙唇就覆了上來,火熱的口腔里有醉人的酒氣,腦子里幾乎是立刻就變得暈乎乎的。
舌尖交纏,彼此的心間彷佛都含著一團火,被輕易地點燃,緊靠的兩具身軀迅速地升溫,不自覺地相互磨蹭,動作又煽情又曖昧。
「King,我們……」
憑著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在下酒之前,她真的沒有考慮那麼多……好吧,或許是她刻意忽略了。
兩人關系本來就很奇怪,這樣馬上三級跳會不會起反作用,她並不是那種想用身體牽住男人的女人,所以在一切發生得不可收拾前,她試圖阻止。
「別說話。」
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襟,容靜夏渾身一軟,一下子軟倒在他懷里,雙眸已然濕潤,泛著薄薄的水氣。
「唔……床上……」
微弱的抵抗很快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容靜夏雙手攬住男人的脖子,任由他迫不及待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腳步匆匆地趕去了臥室。
……
尚權一覺醒來,只覺得渾身通暢,然後他動了動手,就發現了懷里那柔軟的身軀。
掀開薄薄的被子,有點驚恐地垂下頭,他就看見了胸口的那顆腦袋,雙手抱著他的肚子,筆直修長的雙腿纏在他的腿上,像極了可愛又性感的袋鼠。
容靜夏其實比他醒得更早,被折騰了一晚上,心里又幸福又難過,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又很快地醒了過來,因為舍不得暖和的懷抱,才一直裝睡,直到……
「那個,我醒了,我去浴室,我……」也顧不得她這樣突然爬起來的行為會不會嚇到男人,撐著疲軟的雙腿,她扒拉了一件睡袍就奔進了浴室。
尚權呆若木雞。
一張俊臉也燒了起來,他狠狠地拍了拍腦袋,連忙起身找了一套衣服穿上。
容靜夏也沒在浴室待多久,她出來後兩人都閉口不言,默不作聲地把髒了的床單扔進了洗衣機,然後便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
「那個,已經不早了,我先去做早餐。」昨夜晚上的勇氣不復存在,容靜夏臉蛋通紅,雙手不停地揉搓,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等等。」尚權叫住了她。
容靜夏回頭,低著頭問︰「有事?」
「你身體應該不舒服吧,早餐我下樓去買。」頓了頓,尚權還是問道,「昨晚,我們是不是……」
容靜夏忽然覺得委屈,事實都這麼顯而易見了,他難道還想要否認?
尚權其實也沒想等她的回答,繼續問︰「我是不是強迫你了?對不起,我只記得昨天我在吃晚飯,後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有。」真要說到強迫,應該是她吧,用了卑劣的手段,「我做菜的時候放了酒,我們大概都有些喝醉了。」
「我……」
「我上班來不及了,既然你準備買早餐,那我就先走了。」
「那你不打算吃早餐了?」聲音里透出關心。
「不,路上買就行了。」彷佛後面有只老虎在追一樣,容靜夏慌慌張張地逃了出去,走到車庫前才記起自己忘了帶車子鑰匙,但她卻不想再回去了,只能拖著兩只沉重的腿,到公車站等公交車。
為什麼每次跟他發生關系後,她不是趕飛機就是趕公交車,沒一點休息的時間,有誰還會比她更淒慘嗎?
容靜夏委屈地咬著嘴唇,腦子里反復回放男人那大吃一驚的失措表情,心里泛著酸楚,卻比身體上的疲倦令她難以忍受。
尚權看著容靜夏慌張地奪門離去後,他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雖然她好心地沒有說什麼,但他心里卻如道,一定是自己霸王硬上弓了,他亂七八糟的酒品連媽媽都無法忍受。
何況,他對她,其實從未真正死心。
他隨便啃了兩個包子,食不知味,眼神里又痛苦又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