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榮國府的事情,林府這年春節的氣息早早地散去,不知道林如海是如何與賈敏說的,總之那天之後,賈敏見了黛玉也沒有再提及此事,而黛玉大多數時候依舊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待著,偶爾會和林如海聊聊,只是三人心里都很清楚,有些事情在慢慢地變化著。
賈敏看著黛玉的眼里似乎有著很深的埋怨還有淡淡的嫉妒,黛玉只是冰冷地對著,兩人也似乎很有默契的少見面,本是母女的兩人距離相隔越來越遠,林如海在一邊看著只能嘆氣。
好在過了十五,林如海就要去揚州走馬上任,舉家遷移,府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來,而黛玉則顧著那片小竹林,想著如何才能將他們都帶了去,就這樣一直過了大半個月,總算在二月十二黛玉生辰的前一天在揚州將一切都安頓好。
「玉兒。」林如海在屋外敲了一下門,黛玉放下書,起身,示意一旁的雪雁開門,自己則倒上茶水,兩人坐下後,黛玉看著林如海連日來一直沒有松過的眉間此時皺得越發緊了,明知道他是在為什麼事情煩惱,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解,「父親,這麼晚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林如海抬頭,看著黛玉,明明才那麼小,為何要這麼懂事,在她明亮清冷的目光下,林如海終究還是開不了口,笑著說道︰「並沒有什麼事情,明日便是你的生辰,想問問你有什麼要求沒有?」
「父親,」黛玉稍稍地提高自己的聲音,眉頭也輕皺起來,伸出手臂,將林如海發間的一根白發拔了出來,放在手里,看著,喃喃地說道︰「父親,您都長白頭發了,又何苦如此為難自己呢?就算不在父親身邊又怎麼樣?女兒一樣能照顧自己,再說,父親,這些年,您為女兒做的,我全都記在心頭,不管我身在哪里,永遠都是您的女兒,這一點無論何時都是不會變的。」
黛玉抬頭,將手中的那根白發放到林如海手里,看著林如海︰「除非父親您不要女兒了,父親,您會嗎?」
「當然不會。」林如海開口說道,看著這樣的黛玉心里更加難受,果然玉兒什麼都清楚,明白,「只是我林如海何德何能會有玉兒這樣的女兒,玉兒,你是父親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有父親這句話就行了。」黛玉開口說道︰「我跟你去見夫人,告訴她,我答應去榮國府,替她盡孝。」黛玉知道,這些日子來,賈敏的身子愈發的不好了,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地吃藥,更加不好好休息,只是為了逼迫父親,讓他同意自己去榮國府,而這樣的事情,林如海如何能夠答應,看著賈敏煎熬,同樣也折磨著林如海。黛玉想著賈敏那雙決絕的眼楮,她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她的手段會更加激烈,甚至可能會以死相挾。
「玉兒,我不同意。」林如海依舊是那句話,「若是你母親執意如此,她去了,我一定相隨,只是這件事情我認真地考慮了許久,依舊不同意。」若是說在敲門之前林如海被賈敏心慌意亂,無法做決定,那麼此時,他堅定了自己的心。
「父親。」黛玉說不感動是假的,「何苦呢?要是父親也去了,我就成了孤兒一個了,父親忍心嗎?還是讓我去吧。」
「這。」林如海看著黛玉,是啊,那玉兒還那麼小,她該怎麼辦?
「父親,您听我說。」黛玉笑著說道︰「我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那樣父親就可以放心,即使我去了賈府,也不會受到半點委屈的,不過女兒年紀還小,需要父親幫忙就是了。」
林如海細細地听著黛玉的計劃,是那樣的周密,詳盡,他心里所有的擔憂黛玉都考慮到了,讓他听完之後找不到半點可以反駁的話語,只是,林如海想了想開口說道︰「就算玉兒不會受到委屈,可是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要是發生什麼意外,你一個親人都沒有,要是生病了,想家了,你又該怎麼辦?」
「父親,這是最好的辦法,而且女兒是不會想家的,想父親倒是有可能。」黛玉再次勸道︰「父親別忘了,女兒可是皇上的干女兒,不管怎麼樣,皇上也不會讓我在榮國府里受委屈的,不是?」
「玉兒,你說得容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擔心,皇上,恐怕是比所有人都厲害,麻煩。」林如海將心里的話直接說了出來,使得黛玉再次笑出聲,「父親,那樣才更加有意思不是嗎?我真的很想知道那老狐狸到底有多狡猾。」
看著黛玉一臉興奮的樣子,林如海有些恍然,猛然想起那游方和尚的話,他的玉兒或許需要更廣闊的天空,對于黛玉此時出現的笑容和說出的話,他很明白是為了不讓自己難受,讓自己安心。
「父親,您就別再猶豫了,與其讓那老狐狸想方設法將我弄到京城去,還不如我自己去來得有意思。」黛玉開口︰「想來父親也不會認為皇上會讓他的干女兒一直待在這個地方的吧?」
「玉兒,我怎麼也說不過你,恐怕我是舍不得的成分佔多了。」林如海釋然。
「父親,女兒知道父親不喜仕途,最愛的是夫人,因此。」黛玉站起身來,漸漸地露出了可愛的表情,「女兒只希望父親能夠幸福,那樣不管女兒身在何處,都會無比安心的,因為女兒知道,父親也會為女兒祝福的。」
「玉兒。」林如海跟著站了起來,模著她的小腦袋,「你這樣為父更加不舍了。」
「那女兒就這樣吧。」黛玉說完,調皮地恢復以前冰冷的樣子,只有眼楮里全是狡黠,「走吧,父親,為了你,女兒也不會讓夫人有任何閃失的。」黛玉堅定地說道,兩人相攜而出,慢慢地融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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