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去將我為三位姑娘準備的禮物拿上來。」黛玉開口打破屋內的沉默,在雪雁耳邊耳語幾句,才接著對三春說道︰「本來是一會想讓下人給你們送去的,既然來了,你們不如直接帶回去,倒也方便。」
三人看著黛玉,本以為是尋常的見面禮,也就沒有拒絕,直到禮物拿在手里,全都一臉驚訝地看著黛玉。
迎春看著那兩盒晶瑩剔透的黑白玉石棋子,還有下面光滑細膩的棋盤,用手去撫模,冰冰涼涼異常舒服,很顯然與棋子出自同一種玉,「林妹妹,這東西太貴重了。」迎春雖然很是喜歡,這也是有人第一次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但若是她收下心里一定會不安的。
「二姐姐。」黛玉開口說道︰「這些只是身外物,只要二姐姐喜歡就行了,我可是听說二姐姐對于棋藝頗有研究,以後我們姐妹有空的時候也可以試試的。」這位姐姐,真是小心翼翼,一點也不像剛剛說出那樣突兀話語的人,只是剛剛她是為何會失態,關心自己嗎?黛玉笑了笑,有這個可能嗎?
迎春看著黛玉,許久才開口說道︰「如此就多謝林妹妹了。」
「二姐姐,你太客氣了。」黛玉笑著應聲。
探春看著自己手里已經失傳了的名人真跡書法,很是大方地遞給了自己的丫鬟,笑著說道︰「除了說聲謝謝,林姐姐,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雖說她們是府里的千金小姐,然而月錢什麼的都是有嚴格的規定的,像握在手里如此珍貴的名人真跡,府里不是沒有,卻是掛在顯眼的地方讓來往的客人欣賞作為顯擺之用,哪里能是自己一個庶出的小姐可以擁有或者觀賞的。探春怎麼也沒有想到,黛玉就這麼輕易地送給了自己,心里的激動遠不是面上表現的那麼輕松。
「三妹妹,只要你喜歡就好。」黛玉看著眼前的探春,恐怕也是個可憐人,剛剛她握著東西的雙手輕微的顫抖已經出賣了她的心,誰能夠想到,外表光鮮的榮國府,住在里面令人羨慕的官家小姐,大家閨秀會因為一副書法而激動不已。
惜春低著頭看著手里佛經,伸手輕輕地撫模,許久才抬頭綻開第一個笑容,「林姐姐,我很喜歡。」惜春很是直接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小丫頭,表里如一,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一直這樣。
黛玉正想說什麼,紫鵑領著一個丫鬟走了進來,高挑的身材,偏長的臉型,倒也是沒人一個,「奴婢襲人見過林姑娘,見過三位姑娘。」襲人規矩的行禮,然黛玉卻並沒有從她的語氣里听出半點的恭敬之意。
黛玉還未說話,襲人已經起身,來到正在睡覺的寶玉面前,伸手輕輕地拍著他,語氣很是溫柔地叫道︰「二爺,醒醒,醒醒。」
「襲人,我們可有讓你起身,府里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規矩,奴才不用經過主子的同意就可以擅自起身,我怎麼從未听說過。」探春笑著開口說道,這個襲人,仗著以前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後來伺候寶玉,漸漸的成了寶玉身邊領頭的丫頭,以前倒也不說什麼,但是現在她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襲人一愣,從來沒有想過探春會有這麼一說,剛剛自己確實是著急了,想著二爺甩開眾下人與三位姑娘到了瀟湘館也有好幾個時辰,如今快用晚膳了,她只得過來看看,卻沒有想到她的二爺竟然就這麼趴著睡著了,擔心著他這樣身子會不會出什麼問題,這麼睡著會不會不舒服,因此草草地行了禮,便去叫二爺,哪里還記得這里是瀟湘館。
想到這里,襲人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林姑娘恕罪,三位姑娘恕罪,適才奴婢是擔心二爺,因此才會失禮,請四位姑娘見諒。」
「花大姑娘這是做什麼?我們哪里敢責罰花姑娘,快些起來吧。」惜春冷淡地說道︰「不然一會二哥哥醒來,還以為我們怎麼著你了,到時候鬧騰個沒完,我們誰都別想有清淨日子過了。」
厲害,黛玉看著探春和惜春姐妹兩個,再看著跪在地上眼眶通紅的襲人,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硬是不讓它掉下來,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果然又一個不簡單的丫鬟。
「林妹妹,你回來了。」許是睡夠了,寶玉醒來便看見黛玉,一臉驚喜地問道,身體習慣性地往黛玉身上靠。
「二爺,請你自重。」雪雁擋住寶玉的去路,開口冷冰冰地說道。
看著這樣的雪雁,讓寶玉不自覺地後退,從小到大,除了賈政對他的怒罵之外,雪雁是第一個如此對他的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咦。」腳下踫到襲人,轉過頭,正好對上楚楚可憐的一張臉,從來都自詡惜花的他,立刻一臉心疼地將襲人扶了起來,「襲人,你跪在地上做什麼?」
「二爺,是奴婢的錯,幾位姑娘責怪奴婢也是應該的。」襲人的眼淚總算掉了下來,哭著說道。
「哼。」惜春冷哼,探春依舊含笑︰「二哥哥,難不成你還要為了一個下人來責怪我們麼?」
「三妹妹說什麼呢?」寶玉一臉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責怪你,襲人,既然是你的錯,給二姐姐,三位妹妹陪個禮也就是了。」
襲人三春驚訝,隨後再看到寶玉痴迷地看著黛玉,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此時寶玉的心思全在黛玉身上,因此才會有難得的明理之時。
黛玉皺眉,迎春嘆氣,本來好好的氣氛全被破壞了,站起身來,「林妹妹,是我們的不是,想來今天你也累壞了,早些用了晚膳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明日再過來。」
「二姐姐,怎麼我才醒你們就要走了,這,」不得不說,寶玉的眼楮是雪亮的,「這可是林妹妹送于你的?」迎春無奈地點頭,這寶玉還真是不識相。
「林妹妹,怎麼就沒有我的?」寶玉不滿地看著黛玉,他不是在意黛玉的禮,只是感覺到黛玉對自己似乎有些厭煩,心里很是不甘,想著,這麼美的妹妹,要是能常伴自己左右,一定是極其美妙的事情。
「二表哥不用著急,我已經命紫鵑將你的禮物送到你院子里去了。」黛玉跟著站起身來,三春姐妹自然明白,「林姐姐,就不用送了,你早些休息吧。」
「春縴,送客。」黛玉開口說道,三春姐妹帶著自己的丫鬟款款而去,唯獨寶玉站在原地不舍地看著黛玉,心里懊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睡覺,錯過了與黛玉相處的機會。
「二爺,我們也走吧,別打擾林姑娘休息。」襲人開口溫柔地勸道,寶玉無言地點頭,卻依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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