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兒,我的好女兒,你終于熬出頭!」王夫人許是太過高興了,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那激動的語氣,夸張的表情,還有些滑稽的動作,黛玉怎麼看怎麼想笑,卻依舊強忍住了,眼楮朝著三春姐妹看去,果然不出黛玉所料,迎春和探春兩人也都忍得辛苦,只是。
「呵呵。」果然,惜春依舊遵循她心里最真的想法,帶著些許嘲笑意味的笑聲響起,傳到王夫人的耳朵里卻是格外的刺耳。
高興不已的賈母也瞬間就冷靜下來,皺眉地了一眼惜春,然後眉頭更緊地看著王夫人,就算是高興,也不能如此失態,還被這麼多的小輩看見,真是的,心中對王夫人的不滿又升了一層,只是她馬上又想到如今元春成了貴人,她這個母親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于是,將心中的不悅壓下,開口說道︰「好好的大喜事,哭什麼,也不怕鬧出笑話。」
「是,老太太教訓得是。」王夫人瞪了惜春一眼,不過今天心情好,也就不與這小丫頭計較了,不過,斜眼看著一邊的黛玉,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太太,我早就知道我們家元兒是有大出息的,雖說如今只是個貴人,可是憑著她的才貌,現在又有了機會,想來當娘娘也是指日可待的。」
雖然這話是對著賈母說的,然而就連站在黛玉身後的雪雁都听得出來,王夫人那眼神,那神情,分明是在向小姐炫耀,雪雁心里很是不忿,不就是個貴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賈母看著王夫人,再看看黛玉,發現她的表情也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放下心來,正想就這麼忽略過去,誰曾想,從來都不主動開口的人今天會突然說話。
「恭喜太太,太太說得很是有道理呢,大姐姐本就是極其出色的。」迎春淡淡地開口,說得王夫人的臉樂得跟一朵菊花似地,眼角的皺紋一條條的明顯地顯現出來,「不過雖然如此,但是太太也應該多謝林妹妹。」
「二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夫人不滿地說道,她不相信這個二木頭能說出什麼來,只是剛剛迎春那話,明顯在告訴自己,太得意忘形了,這讓她如何能不生氣。
「想必太太很清楚,無論我們家多麼的富貴,終究只是奴才,而林妹妹則不同,她們家早已經月兌離了奴籍,也是滿族,再加上林姑父又是總管江南的巡鹽御史,林妹妹的身份自然是不同尋常,我想正是因為林妹妹入住我們家,才會有了大姐姐的冊封,只是為了抬高一下我們府里的地位這樣才能配上林妹妹的尊貴,否則太太如何解釋為何林妹妹剛到,大姐姐就被封,我想這應該不是巧合吧?」迎春看著王夫人淡淡地說道,一字一句不但讓王夫人無法反駁,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是讓除了黛玉以外的人對迎春刮目相看。
黛玉看著迎春,從她那雙白皙的手看出了她的緊張,只是她自己都不在乎,二姐姐為何要如此計較,她可以理解為是在為自己嗎?不過,想想以往,似乎都是自己在保護家人,照顧妹妹,如今這樣,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壞呢。
氣氛因為迎春的話而詭異起來,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迎春身上,看得迎春真想直接低下頭,可是若是真的那樣,自己剛剛說的話不就白費了麼,迎春第一次有了堅持,她就是不想看著別人欺負林妹妹,就算是她不在乎也不行,正因為如此,迎春才一直這麼迎視著王夫人。
「二丫頭說得也沒錯,你也不要太得意了,說話要有分寸,既然元春現在是貴人了,別惹事,連累了她。」賈母暗暗地提醒著王夫人,然後轉移話題似地說道︰「鳳丫頭,快去讓人備好香案,準備接旨。」
「是,老太太。」王熙鳳笑呵呵地說完就下去做事,倒是王夫人依舊是一臉不甘地繼續瞪著迎春,哼,再等等,等元春當了娘娘,我看你們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
「老太太,我有些累了,就先回院子了。」黛玉開口說道,這個姐姐,畢竟年齡還小,快堅持不住了吧,「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我們一起走吧。」接旨又沒有她們什麼事情。
「也好,你們姐妹幾個可要好好相處才是。」賈母笑呵呵地說道,剛剛迎春說的那些話,也提醒了賈母,讓她很容易聯想到了賈敏給她的信,果然林丫頭是個極其有福之人,這也加深了賈母要撮合她和寶玉的決心。
「二姐姐,你今天是怎麼了?」惜春開口笑著說道︰「不過剛剛太太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得意了,好像是她當上了貴人一樣,只是我沒有想到二姐姐的嘴也有那麼厲害的時候,听得我又驚訝又舒服。」
「呵呵,四妹妹,你說得是什麼話,」進了黛玉的院子,探春這才笑著說道︰「不過我實在不能夠想想太太那樣的當上貴人是怎樣一副景象。」
「呵呵。」惜春的小腦袋開始想象,不自覺地又笑了起來,點頭說道︰「好像很恐怖。」
「三妹妹,四妹妹,皇上的眼光可沒有那麼差。」黛玉也跟著笑著說道,終究還是小孩子,有時候也會調皮一下,笑容也純真起來,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迎春,又恢復了一臉木訥的樣子,一路沉默地听著惜春和探春說話,並不發表任何的意見,好似剛剛在屋子里說那番話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這邊榮喜堂內,眾人接完聖旨,送走了傳旨的公公,終于肯定了這樣天大的喜事是事實,心情都不是一般地好,于是,賈母決定,宴請親朋好友來吃上幾桌酒席,好好地慶賀熱鬧一番,整個榮國府,因為這件事情染上了濃烈的喜慶氣氛。
倒是黛玉的院子里依舊是十分清淨的,四姐妹一直待到午膳時間,直到賈母院子里的丫鬟來請三春姐妹去用午膳,三人正要起身離開,黛玉卻笑著說道︰「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午膳我已經讓雪雁她們準備好了,今兒中午就在我這里用吧?」
迎春沒有說話,從剛剛到現在,她一直在擔心,林妹妹會不會怪我多管閑事,畢竟她們認識也才兩天,就因為這樣,才時不時用眼角飄過黛玉的臉頰,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雖說一直這麼提著心,心里卻也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
黛玉不是沒有發覺迎春的不安,心里有些好笑,這個姐姐,真的是很有趣,完全不像是二木頭的樣子,想想也是,能下得一手好棋的人又怎麼會是面上的那麼簡單,不過黛玉更感興趣的是,這個姐姐會這樣魂不守舍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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