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看似平凡的夏季之夜,難眠的又豈止黛玉與胤禛兩人,寧國府後花園內,夏蟲都已經沉睡,秦可卿獨自一人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擺著一壺酒和一個精致的小酒杯,一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用朦朧的雙眼打量著高掛的月亮,另一只手舉起酒杯,一口飲盡。
不知為何,見了林姑姑之後,也許是錯覺,那雙明亮的雙眼似乎直指自己內心最痛苦之處,因此,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強烈的痛苦與內心的煩躁不安讓她無法再想以前那樣催眠自己,安然入睡。懂得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可是,若是再不找到宣泄的出口,她怕,再也無力呈現白日里完美無缺的當家女乃女乃,躺在床上,看著一邊賈蓉年輕無知的容顏,她的心更累,似乎會在一瞬間就老去。
「呵呵。」想到這里,秦可卿無力地苦笑出聲,自己真是不知足,多少人羨慕自己光鮮富貴的生活,而她一個父母不祥的抱養姑娘,能夠有今天的地位不是應該大笑了嗎?只是,內心的空虛和寂寞在寧國府這樣的富貴人家卻一日勝過一日,縱使有著絕世的容顏,出眾的才情,有能如何,終究只能認命,她的這一生,在進寧國府之時,就已經注定了要在這樣虛偽骯髒的地方陪著一個驕奢婬逸的相公度過,直到自己生命的終結。
可是,她心中的不甘又能像誰傾訴,這豪門大府內誰不都一樣,自己究竟想要怎麼樣,自己又能夠怎麼樣?不能,就算心有不甘,她依舊什麼也不能做,擺在自己前面的是一條永無盡頭讓她自己都覺得惡心的道路,而她只能深陷其中,為什麼?
仰頭看著天空,秦可卿在心里不停地問著老天爺,為何父母會拋棄自己?為何要讓她嫁進這樣的人家?為何要給安排一個那樣的丈夫?若真是自己前世造孽,那又為何要將自己生的如此出眾,平白地生出這麼許多的痛苦?
想到這些,秦可卿想要反抗,卻是一點力量也沒有,她一個弱女子,沒有半點依靠,想著白日里自己的笑容,是多麼的諷刺,原來她也變得跟府里的人一樣了,也可以那樣的假的令人作嘔。
「呵呵。」秦可卿再次想出聲來,這一次卻有了是更多的痛苦,迷蒙中帶有些醉意的雙眼淚水滑落,再也停止不住,趴在石桌上小聲的抽泣起來,似乎想一次將心中的痛苦全都發泄出來。
秦可卿不知道的是,她難得的一次脆弱痛苦景象全部納入一人的眼中,小心翼翼地送走所有的阿哥,吩咐人將府里打理好,便回到書房整理事物,直到有些困意才準備回房的賈珍,想著今天圓滿的事情,心情自然是極好的,因此看著天空的月亮也更加地迷人起來。
或許是突然來了興致,賈珍打發了下人,獨自一人準備去花園走走,不想卻有人先到一步,努力看清坐在花園里的人,月光下那裊娜孤單的身影,絕色的容顏,微紅的雙頰是那樣的嫵媚,賈珍一直就知道自己的兒媳是絕美的,如今更像是月下仙子一般,美得那樣的虛無飄渺。賈珍收斂心神,笑了笑,如此深夜之時,避嫌他還是知道的,正要離去,卻猛然看見秦可卿抬起的雙眼,那里面承載著太多的痛苦,順著臉頰掉落晶瑩的淚水似乎一顆顆全都滴在賈珍的心上,令賈珍硬是邁不開腳步。
一直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配不上秦可卿的,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日里那個光芒四射的兒媳婦會有如此痛苦的表情,賈珍的心第一次體會到了心痛的感覺,從父親一心求道,世襲了爵位,成為賈家族長之後,他一直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也努力想要將寧國府甚至整個家族發揚光大。因此,在賈珍的心里,家族的利益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今夜,賈珍第一次在心里問自己,他一直堅持的是對的嗎?眼楮依舊停在那爬在石桌上抽泣的女子身上,縱使知道她是自己的兒媳,他的心還是會忍不住隨著她的哭聲痛起來,賈珍不想去理會也不敢去正視自己此時的心情到底意味著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直到許久之後,秦可卿擦干眼淚,帶著一身的悲傷離開他的視線之時,不知道現在開始管教蓉兒,是否還來得及?賈珍如此想著,跟著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再說這邊,黑衣人離開黛玉以後,直接來到了乾清宮,看著閉著眼楮悠閑地坐在龍椅上等著自己的康熙,想著他得意的功夫竟然敗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在看著康熙笑得跟狐狸一樣的面孔,氣就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短劍扔到康熙面前,沒有好氣地說道︰「賠我一把好劍。」
「哦?」康熙臉上的笑容更甚,看著黑衣人扯下蒙著的黑面巾,一張年輕俊秀一臉吃癟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李德全,給他一杯好茶,去去火。」
「是,萬歲爺。」李德全說完,就親自去奉茶。
黑衣人依舊不滿地看著康熙,只是看著那雙狐狸眼下有著一絲的警告,心里更加郁悶,卻也不敢再有太多放肆的舉動,嘴上依舊說道︰「我不管,反正是為你辦事才壞了我的好劍的,怎樣你都要賠一把更好的。」
「劍的事情好說。」康熙沒有在意來人不敬的語氣,笑得有些揶揄地說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誰在朕的面前吹說他的武功天下第一,只是朕似乎只是讓你去看看老四是真的病了還是為了抗婚在裝病,怎麼就拿著一把斷劍回來了?」
「你盡管笑吧。」听了康熙的話黑衣人更加郁悶,也不想提及自己慘敗于一個小姑娘之手,想到胤禛,突然扯出與康熙一致的狐狸笑容,「你就盡管笑話我吧,是,我是在老四的府上遇到了高手,我是打不過他,可是你也要想想,我都打不過的高手,那麼大晚上去胤禛府上,總不見得是跟你一樣的目的吧?你說四阿哥府上的那些侍衛能夠抵擋得住嗎?不過反正皇上你的兒子也很多,少了胤禛一個也應該是沒有什麼關系的吧?」
康熙的笑容隱去,終于像個帝王一樣認真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打敗你的那人是胤禛的敵人?」
「這我可沒有說,只是她也在那麼晚去胤禛府,還跟我打了起來,我自己推測應該不會是朋友吧?」黑衣人笑得一臉燦爛地說道。
康熙仔細地看著黑衣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許久之後才扯開笑容︰「李德全,磨墨。」說完便展開聖旨。
黑衣人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不出一會,一卷聖旨扔到了他的懷里,康熙笑得得意地說道︰「反正最近朕也沒有什麼事情要你做的,這段時間,你就暗中保護老四,朕對你算是好的了,被高手打敗很不甘心吧,朕給你機會扳回來,不過別怪朕沒有提醒你,你的最終任務是保護胤禛,要是老四有什麼閃失,你就得陪葬,也許你說得對,朕有那麼多個兒子,可是你的命似乎只有一條。」
「這不公平。」黑衣人想也沒有想就開口反駁道,怎麼他總是這麼倒霉。
「君無戲言,你最好記住。」康熙心情大好地站了起來,看著黑衣人,「朕要去休息了,你自便,還有,國庫里有的兵器你自己挑去吧,朕可不是小氣的皇帝。」
康熙說完就笑著離開,唯有黑衣人哀怨地盯著懷中明黃的聖旨,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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