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笙算算日子,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向晴了,自那日醒來,他就狼狽萬分的從向晴身邊逃離,他不再喝酒,就怕自己醉後又走出什麼可笑的事情來。
可是今天,他忍耐不住了,他一定要見到向晴,才能將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平息下來,父皇今天在早朝上竟然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的頒布了立他為太子的詔書——這是他一直以來抗拒的,若是日後做了金風國的帝王,就注定了要三宮六院,也就注定了和晴無緣︰晴是不會讓自己和別人共侍一夫的,即使讓她做皇後,她都不會樂意的。
他原本是不想接下那聖旨的,可是看著日益消瘦的父皇,他還是接了下來,但是當那薄薄的一份聖旨落到他的手里的時候,重似千斤,也讓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寧澤笙苦笑,這下子他要得到她的心更難了,他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了,可是他的心里對向晴的渴望卻無法壓制,一路上思緒雜亂無章,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向晴現在居住的秀麗園,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宮侍不用施禮通傳去驚動她。
向晴無聊的難受,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想要偷溜,卻發現禁衛森嚴,自己又服了軟骨散,開始她還想著若是她一直這般堅持下去,或許二師兄會放了她,不過現在,瞧著模樣,她心里越來越沒底了,越來越害怕,或許二師兄真的會困住她一輩子。
她不喜歡皇宮,她喜歡的是海闊天空一路是藍,讓她困在後宮里,與人爭斗,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雖然二師兄的心里有她,她也對二師兄有心,可是她無法讓自己在這樣的地方過一生,更無法置天命不顧。
她望著窗外高高的藍天,長長地嘆息一聲。
宮女在一旁小心的道︰「小姐,還是多躺躺休息吧!」福王被賜封為太子的消息已經入春風一般傳遍了皇宮,而她伺候的小姐,一定是不二的太子妃人選,殿下對小姐的情意,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向晴听到這話,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說過,我的身子骨很好,不需要躺著。」
靠,氣死她了,那人離開之後,這一個月宮女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躺躺,听說缺胳膊,還是少腿,怎麼要一天到晚躺在床上。
「身子骨弱,當然要好好的躺著,不可以任性。」寧澤笙輕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雖然人沒有來,但是卻從來沒有少關心她的情況,每天都有人向他報備她的情況,這幾天,她的胃口似乎很不好,他真的放心不下。
向晴一驚,回頭看著他冷笑︰「是不是打算放我走了。軟骨散的解藥帶來了嗎?」
寧澤笙示意宮女退下,然後平靜的說︰「晴,晴……我們好好相處,一輩子好好相處,好不好?」男子高大偉岸,俊美的面容上一臉傷痛,口中卻說出祈求的話語︰「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母後再也不會傷到你。」
「晴,我們好好談談吧,認識你之後,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和你一輩子到老,荒山相處,動心動情,這份情我舍不下,晴,我們好好相處,好不好?」
「不,我們沒有必要好談的,放我離開吧!」向晴的臉上是一臉的決絕,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要離開,找一個平凡的男子過一輩子,而你永遠也成不了平凡的男子。」
金風國的太子,未來的帝王,他的愛太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寧澤笙的深情,她不是不感動,不是不曾動搖,眼前的這個人,天之驕子,是將她捧在手心里的男子,用著天下女人位置趨之若鶩的外表,權勢,地位,才華,是多少女子理想的夫婿,愛慕的對象?
先不說天命,和他那極品的母後,就是光想想日後這後宮里會住進來的美麗女子,她就無法接受,身為帝王的責任,是他無法避免的,那些美麗的女子,她能容得下嗎?她能夠冷眼旁觀那些女子為了討好他,正想打扮,企圖分食他的心,這些,她能容得下嗎?
不,她不能,她也不想自己成為那樣的人,她的天性繼承了糊涂爹娘對感情的炙熱和專一,容不得分享。
「平凡的男子?」寧澤笙苦笑︰「你以為你這樣的女子,是平凡的男子可以擁有的嗎?你太天真了,你的美貌,你的才氣,你的靈氣,都是天下男子所夢寐以求的,你以為平凡的男子能夠保護好你嗎?」
向晴抬起頭,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我的美貌是錯,我的才情是錯,我的靈氣是錯,是不是我天生就是一個錯?既然都是我的錯,那麼你何不放開我這個滿身是錯的人,我也不想呆在這里。二師兄,算是我求你了,放我離開吧!」
「別再說什麼離開的話。」寧澤笙吼了起來,捉住向晴的肩膀搖晃︰「你真是狠心,心里明明有我,卻一定要離開我,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的固執?是母後的錯,讓你受那樣的罪,可是母後已經得到應得的懲罰,你知不知道,我……我讓……父皇將母後打進了冷宮。」
冷宮那是什麼地方,可是為了向晴,他做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難不成這樣也不能抵消她心底對母後的怨恨嗎?
向晴自然知道寧澤笙為她做了什麼,她心如刀絞,一把就打開寧澤笙的手︰「好,我不叫你二師兄,我叫你太子殿下好不好?是,我心里喜歡你,可是我無法接受一個日後會有其他女人的男人。我無法和其他的女人共享一夫,我也沒有心思喜歡一個未來的帝王,我討厭皇宮,討厭勾心斗角的生活,也討厭你有一個那樣的母後。」
向晴盯著寧澤笙的眼楮,直直的說道︰「你說你愛我,那麼我問一下,你願意拋棄這太子的位置,拋棄這份絕頂的權勢,和我一起離開嗎?你能嗎?」
寧澤笙被向晴的話震退兩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向晴,怎麼也壓不住心頭翻出來的酸楚︰她竟然以為他貪念太子這個位置,他在她的心里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
「晴,你可真會傷我的心,你竟然這樣想我。」
向晴卻只是比這嘴巴,眼里的淚一滴接著一滴落下,眼神散亂,而沒有焦距,整個人如同木頭女圭女圭。
寧澤笙的心又痛了起來,一下子就上前將向晴抱在懷里︰「晴,我知道你為什麼這樣說,你是在故意激怒我,想讓我快刀斬亂麻。是我不好,我不夠好,你不要難過,不要這樣……晴,我答應你,我以後後宮空置,只要你一個人,我不管朝臣彈劾,你就願意嫁我,對不對?」
他的聲音透著淒涼,低沉婉轉中帶著求懇,這樣高貴的人此刻只要深深的祈求。
如果她只是因為不願與其它女人分享他,他回為了她,打破舊制,後宮只有她一後,再無其他的妃子。
然而當他的話音落下後,只得到向晴的含淚的笑意︰「二師兄,你認為後宮無妃,這可以實現嗎?」
向晴雖然不懂朝政,可是她也不是三歲的孩子,後宮的那些妃子,代表著朝臣們的心意,和朝臣息息相關,是帝王拉攏朝臣的重要手段,金風國的大臣怎麼可能容得下一位讓帝王傾心相戀到後宮無一妃的皇後,金風國的皇帝又怎麼會讓她進宮?
向晴的聲音不大,卻比世間最冷的冰潭更讓寧澤笙覺得寒冷,陰寒刺骨,原來看不清的人是他。
眼里的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人,原來世人羨慕的權勢地位,卻是他幸福的阻礙。
寧澤笙放開摟住她的雙手,垂下時緊握成拳,瞪著她的雙目漸紅,咬牙切齒道︰「就因為我是金風國的王爺,所以不管我多喜歡你,都注定不被你接受?就因為我會是日後的帝王,所以我就不配擁有真心喜歡的女子?就因為母後對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就要否定我對你的心?我將一顆心捧到你的面前,你不感動!為什麼你從來沒想過我!想過我對你的心!你甚至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平凡男子,連試都不願意試嗎?」
寧澤笙一聲緊著一聲逼問著,向晴卻慢慢後退︰「你可知道我為了我們這份微弱的緣分,我連太子都不想做!你可知道在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因為我的心就給了你。八年了,為了你,我惹怒了父皇多少次,因為我不願意做太子,不願意成親!」
他的心好痛,痛的無法呼吸,壓的心口沉甸甸的,四肢的血逆流而上,沖擊著他的心髒,幾乎要讓他的心噴咧。
難道,他注定了要失去這個心里珍藏了八年的女子嗎?難道他還不夠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