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抬上來。」
老黿一聲令下,後面的家丁抬了十幾只箱子走進來。
「蘭姨,禮輕莫怪,還請笑納,不知新娘子現在何處啊?」老黿一副諂媚的表情走過來,
蘭姨強壓下想要扇他耳光的沖動道︰「有勞黿爺掛心了,正在穿戴鳳冠霞披。」那老黿一听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如此甚好,不過蘭姨,你也是出過嫁,嫁過姑娘的人,咋個不曉得這里的禮數呢,我這時候來迎親該打扮好了才是啊。」
「我家姑娘比不得別的姑娘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紅玉接口道。
蘭姨白了那老黿一眼道︰「紅玉,去看為梨準備好了沒有。」紅玉答應離去。
「蘭姨,你也別怨我,我也是奉命行事啊,再說你那女兒加入柱國府,再怎麼說也比嫁到別處風光體面,還不用擔心吃苦。你就寬著心吧。」老黿道。
一來老黿也是這梅蘭閣的常客,不想因為這事鬧的大家不愉快,他還想著以後來梅蘭閣能給優惠呢。二來這老黿也是了解內情的人,知道那貌美女子所嫁的是個垂死之人,現在撇撇干淨到時候也賴不到自己的身上。
正說話間,穆錦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大紅的喜袍穿在穆錦的身上顯得分外妖嬈,而頭上蓋著的霞帔遮住了絕世的容顏,讓旁人無法想入非非。
「還愣著做什麼?去接著呀,還有你們是干什麼吃的,還不快吧花轎抬過來。」老黿一吆喝眾人趕緊忙活起來。媒婆從雲楚手中接過穆錦,扶著她走出門去,蘭姨淚流滿面的目送穆錦出門。
「為梨。」濃濃的哭腔讓穆錦回頭,然而同樣是那亮眼的霞帔遮讓人不能知道霞帔底下穆錦的表情。看著花轎前行,直至消失在眼前。
嬌燕兒道︰「蘭姨,回去歇著吧,為梨不讓您跟著去也是怕您傷心呀,您現在這樣,為梨怎麼能安心呢。」勸慰著將蘭姨扶進後閣。
只听閣內有人在小聲的議論。
「那為梨恁好的福分,竟嫁入柱國府了,還有什麼不樂意,純粹是瞎拿捏。」姑娘甲一臉不爽的道。
「昨兒晚上我听我那人說她要嫁的不是趙柱國,是一個垂死之人啊。」又有人吐槽。
「你沒看那是柱國府的管家嗎?什麼垂死之人,為梨平素雖不怎麼搭理咱們可也沒招惹咱們,何苦嘴下不留情呢。」一個姑娘听不下去了,說了這麼一句便離開,其他眾女對著她的背影吐舌頭。
「她雖說是蘭姨的親生女兒,不涉足風月,但名聲終究不好,咱們能嫁個殷實的商賈尚且阿彌陀佛,她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丫頭,竟嫁入了柱國府,只怕她日後的日子不會怎麼好過啊。」一女嘆息道,其他眾女紛紛點頭。
穆錦在媒婆的攙扶下進了府邸。,經過了一系列繁瑣的禮節之後進入大堂。听到有人對媒婆耳語,好像在說什麼少爺無法起身,所以大堂之禮免行了。然而這一切對于穆錦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要行她無話,不行倒也省心省事。就這樣穆錦被攙往新房。反正也沒有新郎,穆錦便自行將霞帔取下,鳳冠也給摘了下來,有個婦人走進來看到穆錦這樣先是一愣,隨後便裝作若無其實。走到穆錦身邊在她胳膊上點了一顆痣。
「守宮砂。」穆錦啞然失笑。
那婦人只道穆錦是高興,便道︰「少夫人溢于言表的喜悅讓人感同身受,奴婢們先行告退。」這婦人的話是無心抑或是諷刺都不重要了。因為穆錦根本沒有去听,只是盯著手臂上那枚守宮砂在看,‘這種東西,在梅蘭閣想點幾個便有幾個,八十老太照樣也能點的上。’好笑變成了冷笑。
穆錦在丫鬟的協助下去了滿身的行頭,然後和衣而眠,新房之中只有穆錦一人她也未覺得冷清,沒有新郎的洞房應該也只是這樣了吧,听著窗外似是嘲笑又像是同情的低聲細語,穆錦漸漸進入睡眠。
一覺醒來,天已微亮,一個叫青枝的丫鬟前來伺候,說是因為少爺病重需要人手,所以只能抽出一人來了。穆錦並未在意,而她也總算明白了,娶她過門不過是用來沖喜所用。
梳洗完畢,在青枝的指引下來到大堂請安。
「給二位夫人請安。」因為在房內便知道穆錦不會說話,青枝便代答。
「你…你是人是鬼?青枝,快,快將她攆出去。」二夫人道,而大夫人則只是滿臉驚詫看著穆錦,並沒有太多的驚慌。
「二夫人,她是昨日才過門的少夫人啊。」
「什麼少夫人,你們是瞎了眼了,分明就是女鬼。」二夫人語氣有些發顫。
「妹妹,你莫要驚慌,天底下長得相似的人很多。」大夫人走到穆錦身邊,拉住穆錦的手道︰「讓你嫁過來委屈你了。」穆錦搖搖頭。
當她在看到兩位薛夫人的時候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如果是給薛府沖喜,如果昨天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說薛玉風已經到了不能行走的地步了嗎?都是自己害了他啊。穆錦不能當著兩位夫人的面落淚,便使勁的忍回眼淚。沖大娘笑笑,又見大娘的感覺真好,她還是那麼的風韻猶存,那麼的平易近人,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成為了朝官的娘親而變的與往時不同。
「我听婆子們說過,你不會說話是嗎?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穆錦點點頭,看向青枝,這些她在出門之前已經告訴青枝了。
「小姐叫為梨。」青枝答道。
「哦,為梨。從今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有什麼需要盡管說出來。」穆錦笑著點點頭,突然發現大娘頭上的銀絲多了許多,臉上也多了些之前不曾見過的悲傷,穆錦臉上強撐笑顏,心里卻在哭泣︰「大娘,我對不起您,是我害了您的兒子,是我讓您難過了。」
「夫人,該讓少夫人敬您媳婦茶了。」青枝提醒道。
「哦,是的是的,我都忘了。」大娘一拍腦門,做回到主座上,二娘則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穆錦,在穆錦奉上媳婦茶的時候也落了座。
吃完了茶,早膳也已備好,三人坐在一起用早膳,大娘說道︰「我們婦道人家比不得男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到哪里便到哪里,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為梨,你若是覺著悶了,就到花園里坐坐走走。」穆錦自然知道大娘的意思,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