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滄海從床上坐起來,掀開打著補丁單薄的被子。
等等,床?被子?
她眼中放射重重光彩,眼底一閃而逝掠過一抹紅,警惕地打量身處環境。
黑白不在身邊,星鐮也不在,斯奇不在,林敘倫不在……只有她一個人,當然,身邊還有一個哭得鼻頭通紅的小鬼。
她沉思起來,黑白不管怎樣都不會離開她,她深信,星鐮因無極球的緣故也不可能離開她方丈之外,她深入體內檢查,奇怪,只有一個元嬰要死不活地呆在丹田,其它九大元嬰不翼而飛,紫府不在,金柑樹不在,仙田沒有,陰煞也無……她現在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元嬰一層修士,能力減少可以說以萬倍記數。
她有些恍惚,這就像一國國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身處乞丐窩是一樣的道理!
冷靜,冷靜,冷靜!
深吸幾口氣,腦子飛快地動著,思索著種種可能,還好,腦子轉得極快,思考的能力並無減少。
她不是隨著眾人進入無人城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那座空空如也的無人城可是連個生物也無,黑暗、神秘、詭異,但這里卻亮堂堂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很明亮。
移魂了?不可能,她的身體她了解,絕無被移魂可能,也沒有人能進入她的身體!那麼她進入別人的身體了,有點像,只是——
她抬起自己的雙手,有些髒,卻能看出非常瑩白,是她自己的手沒錯。
唯一的解釋,她可能進入了某種幻境,暫時迷失了而已。
可有這麼真實的幻境麼?
「姐姐,姐姐,你醒了!太好了,滄海姐姐,你沒事太好了!」身邊那只小鵪鶉嘰嘰喳喳,「姐姐餓了吧,渴了吧,想兒去給你舀吃的!嗚嗚嗚,姐姐沒事真是太好了……」
大約四十平左右的房子,木制的橫梁已被灶火燻黑,木制的桌椅缺胳膊少腿,她所躺的地方也不過是一塊大木板搭建起來的床而已,床上鋪著薄薄的棉絮。屋子寒酸,卻被收拾得非常干淨,東西擺放井井有條。
不管發生什麼事,定有解決之道,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再說!
她從床上走下來,恩,所穿葛麻衣服!
打開房門,外面陽光照射進來,春光明媚!
「打死你!」
頭部稍側,一個破雞蛋自門上流下,斑駁了痕跡。
她目光一凝,靜靜地盯著前面四個半大小子,那幾個小子本還想再砸,見到她的目光平靜卻如大海,膽子就怯了。
「害,害人精!」
「你怎麼還沒死!」
半大小子罵著,臉上卻是害怕,和因害怕而產生的憤怒!
「你們不準罵滄海姐姐!」一道黑影從屋里沖出,狠狠一拳頭掄在那個辱罵最歡的少年臉上,打得他鼻血都飆出來,可見這一拳是用了狠功夫的。
「混蛋,你敢打我,揍死你!」幾個少年圍毆一個,很快就把來人打得摔倒在地,拳腳加身。
打倒的少年像憤怒的小狼,明知不敵,卻不肯罷手,似乎要用他那小身板守護著什麼。
王滄海冷眼旁觀,靜靜看著這一幕,挨打的是她醒來看到第一個人,也許能稱之為人吧,他自稱想兒,現在正被其他幾個小子打得鼻青臉腫……這是假的吧,她試圖從幾人臉上找出做戲的痕跡,可惜,他們一舉一動非常自然,沒有半分作假的意思。
「你姐姐是妖,是災星,你護著她做什麼?她會給我們響水村帶來災難!」
「不,姐姐是河神,是黑河河神!」
「呸,什麼河神,連鯉魚精都打不過,還河神!」
王滄海心中一動,快步走去,蹬起長腿把那四個小子一個個蹬倒在地,嘴角翹起,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打不過鯉魚精,踩死個把不長眼的小子還是可以的。」
四個少年哪里受得這樣的驚嚇,站起來飛快跑了。
「姐姐,你跟以前不一樣了。」頭上頂著大包,嘴角破皮,卻依然能看出異常好看粉女敕的少年正瞪著眼看她。
「哪里不一樣?」王滄海蹲下,問。
少年不知看到什麼,轉過臉去,紅暈從臉傳到脖子。
王滄海低掃,由于她蹲下,穿得不甚緊的葛麻豁開,露出渾然挺拔的小半截,她淡定地撫平領口。
「姐姐以前從不對人大聲說話,更加不會打人……」少年道。
王滄海捏著下巴很苦惱,她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靠,什麼狗屁設定!
「是麼,我現在可變得凶殘暴躁得很呢!」轉過少年的頭,王滄海勾起他的下巴,「來,給姐姐笑一個!」
靠得很近,清雅如蘭的氣息噴在少年臉上,少年長如蝴蝶翼的長睫毛眨呀眨,臉上都紅得可以燒開水了。
「姐,姐姐……」他慌忙地想退走,又不敢退,一副糾結異常,害羞不已的表情。
本想再試探試探他,見他這樣,也失了興趣,站起身,抬頭望天。
藍天白雲,太陽穿透雲層照射下來,遠處青山如墨,層層疊疊美不勝收,近處散落著一些人家,炊煙裊裊,鳥語花香,好不寧靜安詳。
這——是幻境麼?
前面是一條百米寬的河流,碧波清清,楊柳曉風撫岸。
她方才出來的房子,並不是一座普通的民宅,而是一座廟宇。
廟宇上有塊破破爛爛的牌匾,上書字跡模糊的「河神廟」三字。
「姐姐,想兒,想兒還是喜歡現在的你!姐姐,你一定能夠當好河神!」
呵,熱情的少年啊,卻不知她心中真正所想。
「姐姐,他們之所以誤會你,是因為他們害怕鯉魚精而已,等姐姐趕走鯉魚精,他們就會真心信仰姐姐了!」
少年捏著拳頭,滿臉堅定仰慕,以及相信!
他在真正希望她能夠成為好河神,她腦中神赦清清楚楚顯示,他是她這個河神第一個信仰者,最堅定不移的信仰者,若不是他的信仰,神赦搖搖欲墜。
她自得黑河河神神赦,還從沒有這種情況,她遠距離操控黑河,黑河從一條暴虐害命的河流變得平靜,滋養兩岸生靈,雖才剛剛開始,也得了些生靈的感謝。
可在這里,卻需要信仰。
「啊!」乍然而至的頭疼,腦中宛如被刀鋸,聲聲謾罵隔空傳來。
「都怪王滄海,好端端當什麼河神,短命的缺德鬼!」
「我的兒啊,明日你就要去祭鯉魚精,都怪那個掃把星惹怒魚大人!」
「希望她早點死掉,讓響水村的災難結束吧!」
一聲罵一道痛,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大家都希望她死!
信仰之力能興神,而若是詛咒之力,能殺神!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陣痛,曾經為鍛體,連丹爐火燒之痛也受過,為提高自身十靈根之體的實力,再大的絕望也仰望過,畫符,再多的孤獨都承受過……比忍耐痛苦的能力,還有誰比她更強?!
「不過是搔癢!」
陽光下,她站立之挺直如竹!
「既然保留神赦,就一定有原因!想玩?陪你好好玩玩!」
「姐姐……」想兒仰慕地看著眼前的人兒,目泛奇光!
想起什麼,想兒拉住王滄海就往廟里跑。
進廟後他上下翻找著什麼,很快從櫃子底下翻出一本書雙手捧給王滄海。
「滄海姐姐!」
那是本沾滿污垢的書,邊還給蟲蛀得參差不齊。
王滄海凝視那本書,只覺得那書有千鈞重,那麼輕飄飄的捧出來,卻似捧著某個重大的秘密!
只遲疑了一刻,她就把書舀過來。
想兒興奮得臉都紅了,他高興地說道︰「姐姐以前不愛這書,老是把它亂丟,想兒知道姐姐不想當河神……姐姐現在同以前不同,想兒太歡喜了!」
壓下心頭涌起的怪異,王滄海抹了抹書。
書名《天道昭昭信河神》,好大口氣,翻開,一個個字書寫于上,力透紙背!
上有乾,下有坤,天道昭昭信河神!
明正心,靜正氣,天道昭昭信河神!
抱善心,懷仁義,天道昭昭信河神!
遇邪祟,生魔魘,天道昭昭信河神!
有天災,逢**,天道昭昭信河神!
信河神,心清明,舉頭三尺有河神!
信河神,體康健,舉頭三尺有河神!
王滄海不知不覺把這些字念出,神赦嗡嗡動,好似多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性!
聲音越來越大,居然穿出河神廟,傳到外面的黑河上,黑河起波瀾,又傳到響水村一家一戶,家里的農夫農夫孩子都不由跟著念,越是念,便越大聲,好似成為滾滾神雷一般!
「上有乾,下有坤,天道昭昭信河神!
明正心,靜正氣,天道昭昭信河神!
抱善心,懷仁義,天道昭昭信河神!
遇邪祟,生魔魘,天道昭昭信河神!
……」
一個影響一個,聲音滾滾,最後竟吟唱起來。
神赦接收到無數道飛來的黑色絲線,她腦海中疼痛頓消,那些絲線凝聚于神赦,似乎是黑色的流水。
這是——信仰?
黑色的信仰?
河水翻滾,那黑河之中冒起一條房屋大小的鯉魚,它全身漆黑,兩片魚鰭抓著兩只大錘,長須擺動著,它暴虐地吼道︰「小的們,跟我殺河神,奪神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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