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派道法博大精深,我師父更是手段通玄,只是他老人家為人謙和,不願輕易出手。我乃他的大弟子,道號清寧,願意代師出戰,在諸位大師面前獻獻丑,還望莫要見笑。」清寧向眾人道。
正一派眾人心中一喜︰這清寧果然善于應變,代師出手,就算有個閃失,于太通的威名絲毫無損。這清寧是個人才。
嘉巴措搖頭道︰「小僧只是欽佩太通道長。對小道長你的道法卻是不感興趣。」
清寧道︰「大師此言差矣。素不知‘名師出高徒’。清寧雖不才,難以領會恩師道法高深,但也自忖學得師父一招半式。大師只要看看我的手段,再加以想象,豈不是對師父的道法有了全面了解。」
眾人均感清寧說得牽強,但也無言反駁。
喀魯八嘿嘿冷笑幾聲道︰「太通不敢出場,只叫弟子出來推委,只怕是徒負虛名罷了。崆峒道法恐怕也不過爾爾。」
太通本也是個暴脾氣,想當年嘯傲綠林,殺人如麻,出家後受了約束,有所收斂,但也並非善與之輩。本次前來只為息事寧人,不料喀魯八出言狂妄,辱及師門,他勃然大怒,高聲道︰「打就打,誰怕誰。貧道也不怕落個在自家門口仗勢欺人的名聲。」
喀魯八一听太通應戰,面臉喜色,高叫道︰「管你太通還是太不通,三十招之內必然贏你。」
太通並不答話,將清泉推到清寧飛劍上,道︰「清寧保護好清泉,清平與清石下去護住衛州城,莫要禍及無辜。」說罷將劍收于手中,向場中掠去。
清平與清石下落十余丈。清石兩手一展,于胸做一個「懷抱太極」之勢,左陽右陰蓄滿真氣,然後雙手一劃,一個黑白相間的太極虛影向四周展去,直有幾百丈大小,將衛州城全部罩定。他身懷陰陽之氣,卻無應用之法,只是用陰陽之氣使了一個自己拿手的「太極青光盾」。他暗想︰這與太極玄木氣關系不大,用的是陰陽之氣,應該叫「太極陰陽盾」。
上面眾人略感威壓從腳下傳來,低頭一看,均是暗暗心驚︰雙手輕輕一劃,弄出這麼大一個太極,這是何等功力?那這清石的師父太通豈不更加恐怖。
瑪古拉急忙向喀魯八喊道︰「師弟,快回來。你恐怕不是太通道長的對手。」
可是喀魯八覺得面子上下不來,硬著頭皮向太通撲去。不過心里先自怯了三分。
嘉巴措攔住瑪古拉道︰「師弟功力不低,再說,太通也不會傷他。你放心。」
瑪古拉無法,只得焦急地看著。
喀魯八掠到離太通三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舒了一口氣。太通哈哈大笑道︰「喀魯八大師莫要害怕,我會手下留情的。」
喀魯八听罷,卻是躁了,手持金剛杵用力劈出。
嘉巴措心中暗叫不好︰听說崆峒太通是個粗人,不料卻精通心戰之法。喀魯八心浮氣躁,在心境上已是輸了,況且他夸下海口,要在三十招之內打敗太通。只怕這回面子要丟大了。
喀魯八的招式如他的性格一般,粗魯直白,對著太通劈頭就是一杵。太通也不客氣,上手就是最得意的「北斗七式」。他身子右閃,避開金剛杵,劍刺喀魯八左肋,正是「天璇式」。喀魯八急忙閃避,可是金剛杵招式用老。太通劍尖一撩,再刺喀魯八喉嚨,同時,身體飛起,左腳順著金剛杵的落勢踩去。
眾人不禁為太通的精妙招式暗暗喝彩。喀魯八此時如若不躲,必然被劍刺穿喉嚨,若是躲閃,會被太通踩落兵器。周本彥心中嘆服︰崆峒派自廣成子開派,屹立千年不倒,成為修真界的龍頭,的確不容小覷。單看這太通,招法犀利,卻如意流暢,暗含太極之理。
喀魯八自知兵器難保,身體向後一退,同時將金剛杵一抬。這一招卻打了個結實,太通腳上一震,腿上微痛。他無暇多顧,身體在空中一團,向右轉動,寶劍前展,直削喀魯八肩膀。喀魯八身處被動,只有屈身躲閃,待他抬起身時,太通的身體轉了一個半圓,劍轉到了對面。喀魯八認為太通露了空門,心中大喜,向前一步,伸掌便拍。豈料太通雙腿閃電般蹬出,正中喀魯八胸口,將喀魯八喘出一丈開外。
「好,開陽式。」清寧看得分明,不由大聲叫好。
太通身體一轉,站定身形。那喀魯八手捂胸口,神情痛苦,顯是內髒受了創傷。太通向清寧使個眼色。清寧向清石打個手勢。清石與清平一起上來。清寧將清泉交給清石,然後向前掠出幾丈,道︰「承蒙喀魯八大師謙讓,我師父贏得一招半式。拉卜楞寺乃密宗名寺,貴寺第一世嘉木樣大師慎思明辨,通達顯密,光大佛法,我等崆峒門人也甚是景仰。還望諸位大師念在道佛同屬修真一脈,鼎力支持‘金城法會’順利舉辦。我崆峒上下定然感念大德。」
周本彥心中暗贊︰好一個崆峒弟子,言辭懇切,不卑不亢,盡顯名門風範。
喀魯八冷哼一聲,不予理會,又欲上前叫陣,被瑪古拉攔住。
嘉巴措行禮道︰「太通道長招法精妙,拉卜楞寺眾弟子領教了。我寺與正一派諸道長的賭約就此取消。我等定會竭力支持崆峒派辦好此屆‘金城法會’。」
清寧道︰「多謝各位大師。這里有一粒我派的神仙護心丹,贈予喀魯八大師療傷。」
嘉巴措派弟子過來取了,給喀魯八服下。喀魯八面色舒展許多。
清寧又道︰「清寧眼下無事,願為拉卜楞寺諸位貴客領路。各位大師請——」
拉卜楞寺諸僧對視一下,無法反駁,只得運起功法,跟著清寧飛向崆峒。嘉巴措臨走時,深深打量了清石一眼,臉露疑惑。
龍虎山道士過來向太通道謝。周本彥道︰「太通道兄三招擊敗喀魯八,招法精絕,實在令人敬佩。」眾弟子也是一臉敬慕。
太通笑道︰「周道兄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雙方客氣了一番後,龍虎山眾人向崆峒山趕去。太通帶著三名弟子落到衛州城外,尋到一處僻靜處,太通開始盤膝運功。清石疑道︰「師父,你受傷了嗎?是喀魯八打的?」
太通笑笑,道︰「被喀魯八的金剛杵打中腳底,不礙事。」他用一會兒功,站起身來,手腳靈活,一切如常。清平三人這才放下心來。
清泉道︰「喀魯八能打傷師父,挺厲害的。」
太通道︰「拉卜楞寺四尊者之中,喀魯八的器法最強。還有一個功法高手,便是號稱拉卜楞寺第一人的朗嘎桑。他的功法絕不在我之下。」
清石問道︰「是不是一個臉帶瘡疤的喇嘛?他站在瑪古拉身後,一直沒有出聲,不過身上有一股威勢。」
「正是他。他才是最難纏的主兒。他平常少言寡語,一出手卻絕不留情。」太通道,「你們遇上他要千萬小心。」
說話間,衛州城中傳來兵器交擊之聲。太通率三名弟子向城中趕去。
遠遠听見一人高叫︰「大家停手,停手,停手!」好像是清信。
一個十字路口,一群人正在械斗。看衣著,一派是佛家一派是道家。清信在一旁急著勸解。清光則抱劍而立,冷眼旁觀,看見師父與師兄弟,趕緊過來稟報情況︰「師父,大悲寺的僧人與嶗山的道友爭什麼靈璣子,打了起來。」
太通撥開圍觀眾人,大喝一聲︰「住手!」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周圍的房屋直打顫。拼斗之人俱是一驚,抬眼見一個黑面虯髯的道士過來。兩派中一些年長者認得太通,急忙喝住本門弟子。
「大悲寺與嶗山有什麼恩怨,怎能在我崆峒山下解決?听我一言,各自罷手行不行?」
嶗山一位道長答道︰「本派與大悲寺諸位高僧本無嫌隙。怎奈大悲寺僧眾出言不遜,辱我道門,還出手打傷貧道的師弟明海。還望太通道兄主持公道。」
太通識得此人,乃嶗山派的明缺道長。他旁邊一個嘴角有血跡的道士便是明海。
「主持什麼公道?難不成你們要聯手對付大悲寺?大悲寺弟子不怕崆峒派護短插手。」一個中年和尚將手中禪杖一頓。
太通心中暗道︰果然如太明所料,又是一個間接向我崆峒叫陣的。
那明海見來了道門中人,似是有了主心骨,罵道︰「弘意禿驢,我們聯手又如何?」
太通與明缺均是眉頭一皺︰明海如此說話,豈不越攪越亂?
清石見大師兄不在,崆峒派無人說話,上前道︰「二位所言差矣。我師父是來為你們兩派調解的,並無他意。」
弘意並不理會清石,指著明海大罵︰「你個牛鼻子,敢如此無禮?接我這招。」舉起禪杖就砸。
嶗山派也不示弱。雙方又混戰在一起。幾個道士與和尚躍上街邊民房,直打得牆體倒塌、屋瓦橫飛。太通看得直皺眉頭。他大吼一聲︰「住手!」
雙方手上一滯,卻並不停手。大悲寺眾僧人本就不服崆峒。嶗山派則覺得來了幫手,更是不會停手。
太通急了,喊道︰「清信、清光、清石,一起動手,分開他們。」
三人一起撲上前去,使出「北斗七式」,以武器格擋,用拳腳分開爭斗雙方。不出五招,大多數人都被分開,只有明海與弘意戰在一起,三人無法分開。
太通凌空躍起,一劍壓向明海與弘意的兵器。二人感到手上一沉,又覺兵器被太通的劍一蕩,竟然拿捏不住,被打落在地。二人一驚,心道︰「好劍法!‘北斗七式’果然名不虛傳。」
太通喝一聲︰「不要再打了。」然後向回走去。
弘意臉色一陰,叫道︰「太通道長劍法卓絕。我自嘆不如。不知你的功法如何,且接我這招。」掌力一吐,七朵白蓮打向太通後背。
太通卻並不理會,徑自向回走去。
「偷襲?無恥!」
眼見七朵白蓮打中太通。清石叫一聲︰「來得好。」跳起擋在太通身後,雙手一開,使一個「懷抱太極」式,在面前豎起一個太極圖。七朵白蓮落在太極之上,瞬間化為虛無,連一絲聲音也沒有。
弘意的一位師兄眼尖,發現那太極圖中似有水氣一樣的東西在不停旋轉,化去了白蓮之力。他急忙喚回弘意。
清石道︰「還望大悲寺諸位高僧以大局為重,不要攪擾金城法會。」
弘意的師兄忙道︰「一定,一定。貧僧擔保大悲寺一定全力支持崆峒派的金城法會。」
太通暗嘆︰這弘祥見機得挺快。唉,江湖之中,實力至重。只要有高深的道法,清石這樣的後輩也可以號令眾人。太沖師兄提出的「以德立威」怕是行不通。
送走大悲寺和嶗山派眾人,太通領著弟子去吃午飯。飯館老板見來了崆峒山的道人,甚是歡喜,熱情招呼,為他們奉上素齋。
太通諸人吃得正香,門外傳來喧鬧之聲。有食客進來道︰「一派和尚,一派道士,無緣無故打了起來。」
清石聞言正要站起,卻被太通一把按住。
「師父?」清石不解。
「我們不能再參與這種事情。佛門為什麼要屢次挑釁道門,而且是在這衛州城?」
清信疑道︰「難道……有陰謀……」
「正是。有人針對我崆峒派。」太通神色凝重,「本來,依我的見識,根本看不透這點。可你們的太明師叔告訴我,要我在護衛本派安全時,多多留意,莫要中了圈套。這次,定是有人故意讓我派出風頭、樹強敵,同時留下口實,然後借機爭奪靈璣子的羈押權。我們豈能容他陰謀得逞!」
清信問道︰「師父,靈璣子是誰?為什麼各大派要爭著羈押他?」
太通道︰「不要多問。吃完東西,我們趕回崆峒。路上我再告訴你們靈璣子的事情。眼下崆峒派面臨大劫,你們也該知道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