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靜靜對視良久。
曉依一下子反應過來，推開他坐起︰「季總，我怎麼會在這里？」
季辰鑫理了理衣袖，輕笑一聲︰「你睡著了。」
「什麼？」她的臉微微一紅，「對不起，季總，我這就回去工作。」
「先吃東西。」他用眼神示意，曉依這才發現旁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個精致的飯盒。
「哦，還有這個。」他將筱筱給他的蝴蝶結遞給曉依。
曉依臉色大變，抓起蝴蝶結大聲說︰「你從哪里得到的？」
他蹙眉︰「前台小姐送上來的，說是有人囑咐她送給你的，怎麼了？」
曉依神情一松，扯了扯嘴角說︰「沒事，謝謝季總。」
「吃吧。」說完，他走出房間。
這麼害怕他知道筱筱的存在？他面容冷峻，看向窗外，手指慢慢握緊。
他喜歡站在落地窗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里陽光很好，站在這里，總能讓他的心情平復下來。
「季總，周醫生來了。」袁鵬出現在他身後。
季辰鑫轉身，周醫生正在準備器材︰「季總，您需要檢查哪里？」
「結扎手術失敗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僅周醫生愣住，袁鵬也臉色大變。
周醫生咳了聲︰「這個可能性還是挺大的，哪怕結扎以後，要想再生小孩，也完全可以取消結扎……」
季辰鑫點了點頭，對袁鵬說︰「送周醫生回去。」
「是，周醫生這邊請。」
他忽然想起來，曉依曾經問過他，假如她有了孩子，他會怎麼做，因為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所以就沒有在意，看來，那個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懷孕了。
所以當他告訴她，他早已結扎之後，她才會那麼震驚。
揉了揉眉心，他神色痛苦，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他究竟忽略了多少東西？他欠她的，或許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季總，謝謝您的午餐，我先回去工作了。」曉依走出來，眸色冷淡。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卻牢牢的定在她的身上。
曉依關上門的時候依然疑惑，今天他看起來好奇怪，只是，自己為什麼好好的睡著了？握緊了手中的蝴蝶結，她無奈一笑。
這小丫頭，還是偷偷的來了，幸好季辰鑫沒看到她。
*****
襲夜。
裴君逸差點沒握住手中的酒杯。
「你說，段曉依給你生了個女兒？」他一臉震驚。
季辰鑫晃著杯子中的葡萄酒，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裴君逸蹙眉，如今他已經全面接管裴氏，相比較四年前，他的身上更多了一份成熟和凌厲。
「我不能再忍了，不管結果如何。」季辰鑫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
裴君逸搖頭︰「你不要莽撞，已經等了那麼久，如果因此而功虧一簣……」
他冷笑︰「再等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他從來不曾真正的信任過我，他只是相信他自己的策略和判斷罷了。」
裴君逸沉吟片刻︰「好，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他勾起唇角，「只要你抓緊時間，兩個月完全夠。」
裴君逸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靠！你他媽還真會壓榨勞動力！」
「你和顏蘇蘇怎麼樣了？」季辰鑫挑眉問道。
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這個女人，還真是……」
「如果你愛她，就別讓她受傷害。」季辰鑫聲音喑啞，似乎想到了什麼事。
「你後悔了？」裴君逸往後一靠，看著他。
他搖頭︰「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就算再來一次，我大概還會這麼做，只是我希望，再來一次的話，她不要再遇到我。」
裴君逸沉默了，良久，他嘆了一口氣︰「她未必不會原諒你。」
季辰鑫站起來︰「原諒不原諒，等我活著回來以後再說吧。」
裴君逸沒有動，而是看著好友離開，心里突然就有些郁結。
他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受著爺爺的庇護，可以說阻礙很少，可是如今接管裴氏，都遇到了很多他從前不曾想象的困難，可想而知季辰鑫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的艱辛和隱忍，而這個男人卻總以為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放下酒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忙站起來跟上季辰鑫︰「喂，你等等，我的車子被顏蘇蘇開走了，你送我回去！」
*****
清晨。
安靜的辦公室，只听到男人快速翻頁的聲音，曉依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像等待審判一樣。
「比上次有了很大的進步，但還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季辰鑫合上策劃書。
曉依胸口一堵，沒有辯解，只是點了點頭︰「麻煩季總，我再去改。」然後站起來，拿起策劃書就走。
「曉依，」季辰鑫喚住她，「如果覺得有必要，回去做也沒關系，只要盡快上交就可以了。」
「謝謝季總。」她恭敬鞠了一躬，走出辦公室，咬牙。
辛辛苦苦幾個夜晚的成果被他輕易否定，心里既憤怒又委屈，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找茬，可是每次他都能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嗒嗒」的腳步聲響起，曉依抬頭一看，卻見喬若妍面色不善的看著她︰「段小姐好早。」
「早。」曉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徑直回自己的辦公室，喬若妍見她忽視自己，心里的火蹭的冒上來。
她的臉上千變萬化，忽然一笑，對一旁埋頭工作的助理說︰「季總今早什麼時候來的？」
「喬小姐，季總是七點到的。」
「這麼早？難怪他走的時候都不叫醒我……」她說著，瞟了段曉依一眼。
曉依腳步稍稍一頓，然後就像沒听見一樣，繼續向辦公室走去，喬若妍見狀，咬了咬牙，敲響了季辰鑫辦公室的門。
曉依深吸一口氣，暗暗握緊了拳。
難怪他說她可以回去工作，害怕她在這里打擾他和喬若妍的約會了嗎？指甲用力掐著手心，仿佛這樣才能緩解心里的痛苦。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