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像是斷了線的銀絲,連綿不斷地落在煙雨茫然的太湖上。
程氏藥鋪,門庭若市。
一直到晌午邊,程雋才算忙完,抬頭便看見菖蒲身披一件披風,只身站在邊上。
他站起來︰「夫人什麼時候來的?」
菖蒲這才走近來︰「看你一直在忙,沒好意思叨擾你。」
「不知夫人來敝舍有何貴干?」
「程大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程雋領她到後屋︰「有什麼話,夫人但說無妨。」
菖蒲不經意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後才放心說︰「我想把名下的宅邸轉給你。」
思前想後了幾天,她始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安置那座宅邸,直到今天一早才拿定主意。
「噢?」程雋有些驚詫,「夫人說什麼?把名下的宅邸轉給我?」
「是。」菖蒲咬著字,「實不相瞞,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方便安置家業,所以想請你幫忙。」
「這……」
菖蒲哂笑︰「我和程大夫不過只有一面之緣,還是病人跟大夫的關系,一開口就提出這樣的請求很冒昧很唐突。但是在姑蘇,我們舉目無親,希望程大夫能夠明白我的處境。」
程雋輕輕一皺眉︰「夫人的請求,恕在下無法一口允諾。」
「懇請程大夫認真考慮一下,如果你肯答應,我們可以給予相應酬勞。」
程雋︰「夫人,這不是酬勞的問題。」
菖蒲頷了頷首︰「無論如何,希望程大夫能幫這個忙。」
程雋勉為其難道︰「容我深思熟慮一番再給夫人答復。」
「謝謝程大夫。」
走出程氏藥鋪,菖蒲立刻上了一頂小轎回去府邸。
唐夫人等了半天才等到她回來,听見聲響連忙出來迎接︰「菖蒲,怎麼去了那麼久?」
「回屋再說。」
到了屋里,菖蒲褪下沾了濕氣的披風,怕她冷,唐夫人又給她暖爐捂在手里︰「你懷有身孕,不能受半點風寒。」她在菖蒲邊上坐下來,「去了程氏藥鋪怎麼說?」
菖蒲凝神︰「我雖然不記得在哪里听到或者听到過程雋這個名字,但是我敢確定他跟宮里某個人有關系。」
「啊?你怎麼知道?」
「從他開方子的習慣,藥鋪里藥材的品種……如果不是跟宮里人有關系,一個年紀輕輕的人也不會有這麼大的作為。」
唐夫人點點頭︰「你分析地倒也有道理,可他是不是宮里的人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菖蒲定楮看著外面的簾幕似的細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只要跟宮里有關,她的處境就有危險。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試一試他就知道。」菖蒲輕輕嘆息,「但是無論怎樣,恐怕我們都得離開姑蘇了。」
她已經出了宮,絕對不能再回去。
「離開姑蘇?你才剛回來啊。」唐夫人有些惶惶不安,「你不是說想在姑蘇生活一輩子嗎?怎麼才幾天就要走?」
「娘,我的確喜歡姑蘇,但是留下來會出事。」
「菖蒲,不會的,你太想多了。」
「娘,相信我。我不會走錯一步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