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一片廣袤的沙漠,夜空璀璨。那星星點點宛若墜落的明珠般閃爍著,萬里無人,有種蕩氣回腸的宏偉感。
邊疆邊,城古舊,夜色下幾個疲憊的士兵守在城門前不時打著呵欠。
「哎,真不知副將使是怎麼想的。二國都已經不打仗了。還要我們天天守在這里。」一個正在打呵欠的士兵不耐煩道。
另一個接口道︰「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小蝦米呢,任何人都可以命令我們。」言語中透著自我諷嘲。
正在二個人抱怨間另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士兵見了他之後立刻行禮,男子卻只是擺擺手道︰「這麼晚了你們還在守城,也累了,禮便不必行了。」士兵听到之後忙感激他,男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然後笑道︰「現在正是吃宵夜的時候,正好我備著了酒和菜,你們去吃。」
「這怎麼行。我們還要在這里守著呢。」明明心里很高興,可是上下級別的區分還是令他們誠惶誠恐。
男子聲音漸厲下,笑卻依舊︰「有我在這里,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二個士兵听了他的話後面面相覷,心想著去吃酒又不是做什麼事,此等好事還有什麼不去做的。這麼一想好忙感謝著然後迫不及待的朝著遠處而去了,他們一離開原本空蕩的城前更是寂寞了。
另一個身影從偏處閃出。
「都準備好了麼。」男子沉聲問。
「回大人,我在那些酒里備了**散,吃下之後要過幾個時辰才可以醒過來。(更新最快)」那人低聲低氣說著。
男子唇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那人見狀忙又回著︰「還有,信件我已經派人送給了公主。」
男子沒有回答,只做了一個示意他離開的動作,那人忙閃入夜色中消失不見,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城上亮著的黃昏,冷冷笑了︰「暗影,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挖雙目在也看不到事實的真相。」他叫人寫了一封信給棋子,內容則是說暗影得了重病如果在不來只怕連他最後一面也無法相見了。
夜風呼嘯,遠方似有狼嚎的悲鳴聲。
城二邊的火把忽閃忽亮中一個嬌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朝著這邊狂奔來,紅紗飛舞中是一張傾城的臉龐,正是棋子。她邊跑邊用盡全力呼喊著︰「我來了,我來看你了。」
男子笑容更陰鷙,在她靠近城門的那一刻伸手攔住,裝做守城的士兵道︰「不是說過你不準進去麼,快走開!」
「讓我進去!我要進去看他!!!」棋子放聲大叫,臉上露出瘋狂之色,一雙眼楮因為哭過而紅腫,面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那樣蒼白憔悴。這一段時間她幾乎夜不成寐,每天都在想念他。
「副將有令,誰都可以進這個城,除了你。」他用最殘忍的語氣說著,欣賞她臉上從擔心到絕望的過程。袖中卻突然出現一把冰冷的匕首。
棋子大叫的聲音漸漸停住,她流淚看著眼前存重緊閉的城門,突然覺得這個城像是傾塌了一樣絕望。她退後幾步仰頭看著那未滅的燈火,他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一定病的很嚴重?
即使隨時面臨危險,他還是不肯原諒她。
即使在擔心他的病,她還是不能去看他。
有什麼在心髒長成了尖銳的物體,延伸出,棋子捂住痛不欲生的胸口眼中大顆大顆眼淚滾落出,口中無聲而又絕望的喊著三個字。
為什麼。
你明明知道我愛你的。
你明明知道你擔心你的。
你明明知道我天天都來的。
你明明知道我只想看你一眼的。
可是你明明都知道也還是不肯見我。
「我知道你很愛副將。但是你與他之間不僅是愛還有國仇家恨。」男子在一邊適時開口,望著棋子已經麻木下的表情,又繼續道︰「說實話,若我是副將我早就原諒你了,你每天都來。可是他卻……」
棋子無聲流淚,一言不發。
男子走近她身邊,面上帶著惋惜同情之意,眼中笑意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寒,好一會兒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對她道︰「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這個樣子了。」見她呆滯的眼神閃爍了下又黯淡下去後,男子拿出了手中匕首遞到她面前︰「死亡,是偉大的。因為它才能終結很多人生前無法終結的。比如恨和仇。」
心猛得震動著,棋子望著眼前熠熠閃光的匕首,眼珠子抖了抖。
「副將這樣執著的一個人。有他自己的原則,從他的鐵石心腸你也該明白,你若不死,這場從上輩延伸到下輩的恩怨是不會有結果的。」說罷,將匕首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微笑著退後離開。
城門驟然打開,通往一條大道。道二邊亮著燈,而燈的方向正照著台階,往上而去便是他所居住的房間。
棋子握住匕首的手顫抖著,含淚看著她夢中幻想了百次的場面,呼吸漸漸急促,她僵硬的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匕首,那寒亮的光刺的她的眼楮疼,一滴淚突然就落在了劍尖,滑了下去。
她想到了那一日,他站在城上自挖雙目的情景。
「你看,我真的看不到你,真的看不到。」
他那樣說著的時候,眼中洶涌的血竟比她流的淚還濃烈。
「我。愛。你。」舉起匕首的那一刻她微笑著說,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心一狠,棋子將匕首用力扎入了自己的心髒,瞬間,臉色慘白慘白,她口中發出了一聲微弱卻痛苦的申吟。
那一刻,遠方的大雁似哭泣了般,鳴叫著。
那一刻,滿城所有的火把都亮了,猙獰著。
那一刻,風吹起了沙漠如同下雪,淒涼著。
握住匕首的手被鮮血染紅,棋子感覺到鑽心的痛正一陣一陣往外傳去,可是她卻笑了,那樣淡而堅定的笑,一步又一步的往著城門里面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搖晃著,地面是她走過時留下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