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七王爺贏得勝仗歸來。」李斯如在他對面的方向亦騎了一匹馬而來,鐵甲金騎。巾幗不讓須眉。
現場歡呼聲更大,一片沸騰。
舒靖微眯起狹長的狐狸眸,手指輕勒韁繩,馬兒便乖乖停住了步子。風吹起他身上血紅色的長袍,妖艷異常。他面無表情看著她,開口時語氣卻一如往常般漫不經心,吊兒郎當︰「你若不回?此仗本王又如何能贏?」
他一語雙關,她表情變化。
旁人哪听得懂這其中的玄機,只一個勁的鼓掌,將路堵塞的不能流動了。小寶和阿涼二個人奮力往里擠著。邊擠口中邊喊︰「爺,不好啦!夫人被休啦!」
隱隱約約听到了聲音,李斯如注意到舒靖漫不經心的眼神陡然一沉後笑了,故意提醒著說︰「這麼久沒回青城,是不是覺得一切天翻地覆了呢?」她的聲音有輕嘲也有威脅。
舒靖視線快速掃過人群終于看到被擠變形的小寶和阿涼,立刻策馬而去,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向來慵懶的聲音有絲急燥︰「你說什麼?」
「夫人……夫人被姑爺休了……不知去了哪里……」小寶努力大聲喊著,一只手還護著被擁擠的阿涼。
舒靖狹長的狐狸眸中閃過一絲震訝,轉瞬,眸光凌厲朝一邊的李斯如望去,手勒緊繩子沉聲喊︰「駕!」長鞭飛揚,馬兒在長街上馳騁起來,二邊人嚇得立刻後退。只見那個紅衣男子身影如魅消失。
小七,等我。
大年三十的晚上。
整個青城一片皚皚白雪,紛紛揚揚。
街道二邊懸掛滿了紅色燈籠,那朦朧的紅暈映照得雪地更白、白的透出一絲藍光。家家戶戶不時傳出歡笑嬉戲聲和鞭炮聲。小孩子們手拿著煙火幾個圍成一團繞著跑,天際不時綻放著絢爛的煙火。
白霧下的夜景美的夢幻。
然爾,離長街有一段距離的青雀大道上卻是空空寂寂,路邊參天大樹樹葉調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白雪紛紛下是一個女子身影,她跪坐在那兒,烏黑的發絲堆滿了雪花只能看到劉海下一雙明淨純亮的黑瞳,倒映萬家燈光,煞是迷離。
她便是蘇小七。
從昨晚離開舒府後她便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走著走著天亮了,走著走著天又黑了。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唯獨只回蕩著舒晏說的那一句話「十年前救你的那個人不是我」
夜深了,聲寂了。
她一個孤獨的跪坐在路邊像是被遺棄的孤兒般。風卷起雪吹到她白皙如瓷的臉上,美的柔弱。
「娘,我常常在想十年前我的決定是不是錯的。」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嗓子啞的不成話,透著迷惑更多的卻是沙啞︰「如果我沒有故意滾到路邊就不會被他救了,如果他沒有救我我就不會把他錯認成是舒晏。如果沒有錯認……如果沒有一切的一切……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該愛的,沒愛。
該謝的,沒謝。
該留的,沒留。
蘇小七的唇凍成了深紫色,哆嗦著,漆黑的眸卻無聲的流下晶瑩淚珠,一顆一顆︰「原來我要找的人一直在我身邊,只是我卻沒有發現……」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她無法面對她從前對舒靖的絕情。
她無法面對她從前對舒靖的殘忍。
她無法面對舒靖對她付出了這麼多可是她最後還是堅持選擇要與舒晏在一起只為償報恩情,卻不知真正該還恩情的那個人是舒靖!
「娘。你常常說男兒薄情。所以如果找到一個愛自己的要好好珍惜。可是女兒……」說到這她緊緊捂住唇可還是哭出了聲︰「女兒卻辜負了那個最疼愛女兒的人。他在也不會理我了,他在也不會要我了,他在也不會愛我了,在也不會……」
見慣了世間冷暖。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真的到了不求回報忘了自己的地步。
如果她是舒靖,如果她默默的愛了一個人很久可還是被拒絕,那麼,她不會在愛。
蘇小七哭著低下頭,雙手捧住唇,淚水洶涌奪眶掉在掌心,冰冰涼涼︰「臭狐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遠處,有馬蹄聲漸行漸近,狂飛暴雪下卻不知是真是幻?
「對不起,臭狐狸。對不起,舒晏。對不起,阿涼,對不起,小寶,對不起,爹……對不起,我要離開。」在地上跪坐了太久所以她的腿有些麻了卻仍堅持著站起來,蘇小七臉頰上全是淚水,襯托得女兒的楚楚可憐。
她沒有臉在面對任何一個人。
什麼名?什麼利?都不是她要追求的。她當初所有的努力和奮斗都只是為了一份恩愛二不疑的愛情。如今,是她自己親手將愛情葬送了那麼後果也要她自己去嘗試。
今天是大年三十,卻不在有人陪她一起過了。
蘇小七仰起頭望著灰朦朦的天,輕輕笑了,聲音沙啞︰「臭狐狸,謝謝去年的此時是你陪我度過。」說完眼神留戀的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城,眼角的淚滑落,然後她轉身決絕的離開了。
風雪依舊,人漸離。
舒靖老遠就隔著白茫茫的一片看到前面那個模糊的影子,他今天幾乎是瘋了一樣找遍了整個青城,手因為一直勒住韁繩都凍的僵硬了可是卻不松開半分,一雙細長的狐狸眸眯緊了提高警惕認真仔細的看著過往的街道,是否會有她的身影。
「小七……」當看到那一抹模糊的影子時,一直狂躁不安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即使隔的那麼遠,即使漫天的寒霧模糊了他的眼,即使一切的一切,他只知道,她就是她,她就是他的她。
馬兒突然被勒住脖子揚起雙蹄嘴里發出嘶鳴聲,瞬間,飛雪似花。
寂夜中驟然的聲響驚得蘇小七身形一震,本來不想去看可是怕在這個雪夜是否有人發生了意外?心里始終放心不下,帶著不安和幾分惘然回首。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