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一聲怪叫,一個黑乎乎腥臭的肉團,一下子把絡腮胡子和三鳳撲倒在地。三鳳的頭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嘩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鳳一激靈酒氣跑得無影無蹤。娘像一只拼命護雛的老母雞一樣,死死的跟絡腮胡子撕咬在一起。三鳳的頭一下子被踫醒了,骨碌爬起來。拉上被絡腮胡子撕亂的衣服,抖抖的看著地上廝打的兩人,不知所措。爹卻及時的跑了過來。張口罵道︰「你個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腳踩死你!」兩個人都在拼命的撲騰,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誰在攻擊誰,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邊干嚎。三鳳怎麼也想不通︰爹為啥在這時一張口就罵娘!難道娘真的能傷到強壯的絡腮胡子?!錢看來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終于,廝打撲騰都停了下來。三鳳卻看到了一個慘不忍睹的結局︰娘那細弱的脖子似乎被絡腮胡子掐斷。頭面幾乎已經轉到了後背,嘴里還叼著從絡腮胡子肩頭嘶下的一塊肉。人已經看不到一絲氣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還做著拼命推搡狀,貼近絡腮胡子的肋脅。細看才發現絡腮胡子的肋下有一個鋒利的瓷片被插進體內,隨著他的呼吸,呼呼的流著氣泡和血水。絡腮胡子躺在地上瞪著爹,喘息著說︰「我!我!????我可是,三百塊買,買雛?????,你黑心,??????」爹腦門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樣往下滴。一時傻了。三鳳反而像個局外人,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沒有恐懼、沒有悲哀,臉上也看不到有絲毫感情細胞,反而不抖了,沉靜的嚇人。爹用眼角掃了她一下,就急忙避開了。他這個六氣不成的敗家子、賭徒、無賴加惡棍的親爹,都不敢對視三鳳這個小丫頭片子的眼神。絡腮胡子這時似乎還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受了致命的傷,彎腰要坐起來,一使勁,「咕嚕嚕」順著瓷片噴出一股血水,嚇得他一下子沒了魂。手一劃拉,抓住了三鳳縴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錢、、錢、褡褳里、、、」三鳳輕輕一抬腳,掙月兌了。並沒走開,卻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死去吧!」爹被這冷森森的語言嚇得一激靈。卻來了主意。擦一把臉上的汗說︰「哥們,你還有多少錢?」漢子說︰「五十、、、都在門外柴堆里。救命!」這絡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來,是怕被暗算,臨到門口把錢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時候最惦記的是錢!爹把一個叮咚作響的土布褡褳拎了過來,扔在地上。對絡腮胡子說︰「就這點?」絡腮胡子已經沒力氣說話,只能點頭。爹說︰「哥們,別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葉子都擠出來了。你活個屁!我也救不了你。我還是快點送你上路吧!」說罷抬腳踩在還露在絡腮胡子體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絡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幾抽就翻了白眼。爹或許還幻想著那多次打的婆娘會像上次那樣︰「咯」的一聲緩過來。這輩子她幾次被自己打得昏死過去,又都活了回來。真他娘的命大。抬腳踢踢那堆臭肉,軟綿綿的,沒有一絲筋骨。也不由得睜大眼楮說︰「你也真死了?!」又用腳踢踢娘那滿是黃痂的頭。頭便「咕嚕」側向一邊。真的只剩皮連在一起了。頭又懵了說︰「哦!兩條命呀?這咋辦?」轉過頭看看三鳳。此時的三鳳眼里好艱難的噙滿了淚水。卻還是沒落下。低聲質問爹︰「我和娘兩條命,你就換成了這點賭本?」爹也清醒了許多說︰「少他娘的廢話。快幫我挖坑,把倆人埋了!讓人看見了咱都得吃官司。說不定腦袋要搬家!」三鳳絲毫都不理解問︰「我憑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著急地說︰「別問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鳳把頭扭向一邊說︰「你愛抵不抵。還不都是你?你殺他干嗎?」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鉗住三鳳的脖子說︰「死X片子!我一直忍著你,還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會一把掐死你!跟他們一起陪葬!」三鳳只覺得眼楮發黑,嗓子眼發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