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至軒回到聖螣教的事早已傳遍總教,眾人在私底下議論紛紛,雖然對樓琴的決定大多不滿,但礙于毒藥的束縛,不得不接受,只能繼續將尉至軒尊為左護法。
尉至軒根本不管其他教眾如何看他,他只想盡快確認無瑕的安好,只不過他花三個晚上暗中在總教內尋了一遍,沒發現哪一處有異樣,始終無法確定無瑕目前到底在何處。
依樓琴那喜怒不定的性子,他很擔心樓琴會突然反悔,再加上他直接問她無瑕的行蹤,她卻始終不給一個明確的答復,只要他不必擔心,她會派人好好的護送無瑕離開,就是不讓他們倆見上一面,他才更是無法信任樓琴。
第四日的晚上,尉至軒坐在黑暗的房內,等待夜更深一些,就要繼續去尋找無瑕的下落,一想起今日是十五月圓之日,就不由得納悶,開始困惑起情魔曾經說過的話。
情魔說他注定英年早逝,但他已經服下解毒丹,只要再繼續留在教內,就沒有毒發身亡的危險,是他已經避開死劫,還是……
情魔根本就是在騙他,好誘他與她訂下咒契?
他模著隱藏在衣裳下的玉塊,那麼用血玉替無瑕養一顆心的事又是真是假?該不會到頭來,他的希望還是只能落得一場空?
死期是假,養心是真,若是這樣,那不知道該有多好,他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伴無瑕,不必再遺憾自己時日無多。
「喀!」
寧靜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窗框微動的聲響,尉至軒警戒的瞪向窗戶,馬上見到有人潛入他的房內,真不是普通大膽!
「來者何人?簡直不想活了!」
尉至軒抽出長劍,毫不留情的朝來人刺去,但那人竟避也不避,只說︰「你想知道君無瑕的下落嗎?」
什麼?尉至軒訝異的收劍,只差短短一寸,劍尖就要抹上對方的脖子,要了對方的命。「常御秋,你這是什麼意思?」
房內沒有點燈,對方的樣貌一時之間根本看不清,但這個聲音他認得,他重新回到聖螣教後,就已經把常御秋視為陌路人,不再有任何交集,沒想到常御秋倒是主動找上門來。
「我知道君無瑕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常御秋終究還是對尉至軒感到虧欠,想要向他做些彌補。
而且他偷听到樓琴打算對付無瑕,不讓無瑕安然離開聖螣教,與先前對尉至軒的承諾完全不一樣,頓時更是覺得自己錯得離譜,不該再看著樓琴一錯再錯。
尉至軒緊蹙起眉,不確定常御秋安的到底是什麼心眼,一向忠于樓琴的人,怎麼可能會突然倒向他,還打算幫他?
「至軒,君無瑕有危險,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她的所在之處我只說一次,該如何做你自己決定。」
「她有危險?」這下子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再遲疑,急著想知道答案。「她到底在哪里?快告訴我!」
「她現在就在——」
神謄山山腳的別院里,無瑕一個人靜靜待在客房內,坐在圓桌邊,望著窗外的圓月,心中所想的是尉至軒的狀況。
他回到聖螣教,應該已經得到解藥,可以安然度過這一個月圓之夜,不會再痛得生不如死了吧?
樓琴說,若是她真的愛尉至軒,就該讓他回到聖螣教,這才是愛一個人該有的表現,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日漸虛弱,直至死亡,無動于衷。
樓琴說,只有以她當誘餌,尉至軒才會心甘情願回教,所以要她跟著回神媵山,等尉至軒順利歸教之後,樓琴會再安排他們倆見面。
為了不讓尉至軒死,她配合樓琴的話來到神媵山,但她住在這里都已經五日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樓琴再也不曾出現過,其間只有送飯的教徒會固定出現,她也無法從教徒口中間出任何消息,只能繼續坐在這兒枯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與尉至軒見面。
她照著樓琴的話做了,卻還是不懂情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分別多日,她只想趕緊見到尉至軒,撲入他的懷里,被他的溫暖所環繞。
這就是思念嗎?一離開他,就開始想著他,想回到他的身邊。
思念與喜愛到底差距多遠,她不曉得,但她相信,只要她鍥而不舍,繼續努力,總有一日會明白的。
她好想主動去找他,但樓琴說,在他願意回歸聖螣教之前,她絕不能出現,所以她只好忍著,不能因思念而壞事。
但……她到底還要忍多久?她又還能忍耐多久?
「至軒……」
她輕輕喃著,話語中帶著淡淡的愁緒,眼神也跟著黯淡下來,知道這又會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曾幾何時,她懂得寂寞了?從前的她也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在遇到尉至軒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正凝思之際,房外不尋常的動靜即刻讓無瑕回過神來,她安靜無聲的听著外頭細微的腳步聲響,知道有不少人接近這座別院,並且來者不善。
空氣中蔓延著詭異的緊繃氣息,腳步聲已從別院外來到她的房門口,將她團團包圍,長劍出鞘的聲音接二連三響起,隨時都有可能沖進房里。
這些人是什麼來歷?是聖螣教的人嗎?
無瑕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他們,他們居然會擺出如此大的陣仗來對付她,她一直都听話的待在別院內,不曾惹一點麻煩,所以仇怨到底是從何而來?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猛力踢開,許多人從大門及窗戶闖入,殺氣襲來,尖銳的長劍在黑暗中閃爍出暗銀色的光芒,直朝無瑕而去。
「君無瑕,受死吧!」他們膽大之極,完全不遮掩自己的面容,絲毫不在意被她看到樣貌。
無瑕即刻從椅上起身,將靈氣灌注在披帛上,猛力一甩,白色的披帛在黑暗房內大大回旋,一下子就甩飛第一批沖進來的殺手們。
「嗚哇——」他們連無瑕的一根寒毛都踫不到,狼狽往後倒下。
「我與你們並無怨仇,你們為何要襲擊我?」無瑕的語氣並不含憤怒之意,她只是不解,想不透他們的行為。
第二批殺手緊接著闖入房內。「少羅嗦,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她再度甩動披帛,一一將來人打飛,她從不做殺生之事,但也不會白白任人欺負而不還手。
在第二批闖入的殺手也都倒在地上哀號後,無瑕縱身一躍,從窗戶跳出房,果然見到四周圍著更多的殺手,個個面露殺氣。
這里是聖螣教的地盤,這麼多人闖入,卻不見駐守在此的教徒有什麼反應,種種跡象表現得很明顯,這些人同樣是聖螣教的人。
在眾多教眾的最後頭,一名披著黑色披風的男子大聲命令。「給我殺,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取下君無瑕的性命!」
「殺——」
無瑕微蹙起眉,一邊抵擋拚命沖過來的殺手們,一邊不解的問︰「我到底哪里招惹到貴教,貴教非要我的命不可?」
「要怪就怪你自己,誰不好勾引,偏偏勾引咱們教主看上的男人。」披風男子冷笑道︰「你也真笨,傻傻的跟回來,還以為能全身而退,會有現在的狀況也是你自找的。」
披風男子奉樓琴的命令,今晚務必要殺了無瑕,然後毀尸滅跡,尉至軒找不到無瑕,又無法確定無瑕的生死,只要樓琴說已經將無瑕給放走,尉至軒也找不到證據懷疑她。
只要一想起尉至軒是如何在意無瑕,樓琴就忍不下這口氣,非要礙眼的無瑕死不可!
樓琴喜歡尉至軒?無瑕到此刻才恍然大悟,難怪樓琴如此在意尉至軒的生死,還因此親自找上門,用盡所有辦法想讓尉至軒回聖螣教。
她在人間游歷時雖然听聞過因情愛而生的恩恩怨怨,卻從沒實際踫到,沒想到第一次遭遇,別人就想要她的命。
這些想殺她的人也只是因為被毒物所控制,不得不听令于樓琴,所以無瑕不想傷及無辜,能不見血就不要見血。
她甩開眾人,身手輕靈的翩然上樹,再大大一躍就跳過別院高牆,落到外頭,打算先甩開他們的追殺,之後再作打算。
沒想到聖螣教派出數十名教眾,卻連一個女人都解決不了,披風男子在听到樓琴說絕不能小覷無瑕能力時,還覺得是樓琴小題大作,直到真正交過手後才知道樓琴的擔憂是對的。
「快點追!」披風男子焦急的喊道︰「絕對不能讓她逃走,完成不了任務,大家就等著下一個月圓之日受罪吧!」
教眾一听,頓時冒起一陣寒意,只好拚了命的趕緊追出去,非得達成任務不可。
沒過多久,無瑕就又在漆黑的竹林道上被教眾團團包圍,眾人殺氣騰騰的不斷向她沖過來,就不信她沒有筋疲力竭的時候,總會讓他們逮到可以進擊的破綻的。
「別跑!」
「納命來——」
無瑕繼續回擊,以靈巧的力道卷走他們手中的劍,再回身一踢,婁勢漂亮的將對方踢飛老遠,如一朵在半空中綻放的白蓮。
她用余光一瞥,發現聚集過來的教眾越來越多了,其實她只須使出呼風喚雨的力量,便能夠馬上解決這些人,但她來到人間,就是想要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只要一使出那些能力,她就會被視為妖邪之類,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始終不願意這麼做。
「無瑕!」
得到常御秋幫助的尉至軒終于趕至竹林內,見到無瑕被眾多教眾包圍,人單勢孤,即刻拔劍沖入人群內,毫不客氣的與他們打了起來。
他神色凌厲,身上同樣散發著強大殺氣,可沒無瑕有諸多顧忌,一路往無瑕的方向殺過去。
只要是試圖傷害無瑕的人,對他來說就是敵人,不必手下留情!
「嗚哇——」
慘叫哀號聲接連響起,尉至軒沒多久就殺出一條血路,教眾們對他狠厲不留情的手段忌憚不已,紛紛退開,不敢再與他對峙。
「滾!」尉至軒憤怒的吼道︰「誰敢再動無瑕一根寒毛,我絕對會要他後悔莫及!」
沒想到尉至軒居然會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出現!
在一旁觀戰的披風男子眉一擰,其實他對尉至軒的回教也頗多不滿,與其要無瑕死,他更希望尉至軒再也回不了教,空出左護法之位,他們就都有機會得到那個位置。
披風男子一使眼色,三名屬下迅速趁亂離開,繞到尉至軒身後埋伏。
此時披風男子才揚高嗓音命令。「停止攻擊,別再互相殘殺!」
教眾們听到命令後,不再戀戰,紛紛退開,尉至軒終于見到了無瑕的身影。
她身上不見任何傷勢,純白的衣裳也沒染上一丁點髒一污或血痕,獨自站立的身影縹緲出塵,依舊一如過往般美好。
無瑕瞧見尉至軒,原本的面無表情漾起些微笑意,終于等到他出現了。
「至軒。」
尉至軒微喘著氣,原本的欣喜只在剎那間便消失,因為無瑕背後的竹林內有不尋常的銀光閃爍。
「無瑕,小心——」
尉至軒使盡全身所有力氣沖過去將無瑕緊抱在懷,同時回身護住她,下一刻,三把長劍毫不留情的插入尉至軒的背!
披風男子的目標早已轉移,攻擊無瑕只是個幌子,他派屬下埋伏,就是要趁尉至軒保護無瑕的當下「意外」傷了尉至軒。
目的順利達成,三人即刻裝得一臉驚慌,抽回自己的劍。「左護法!咱們……咱們不是有意要傷左護法的……」
其他教眾們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嚇愣了,一動也不動,只有披風男子暗暗揚起冷笑,繼續看好戲。
無瑕錯愕的睜大雙眼,她親眼目睹那三名男子凶狠地攻擊尉至軒,當他們一收劍,尉至軒就忍不住吐出大口鮮血,濕熱的血液滴上她的肩,染紅她純白的衣裳。
尉至軒身子一軟,所有重量都壓在無瑕身上,她抱著他緩緩跪坐在地,腦中一片空白,茫然無措。
「咳……咳咳……」尉至軒靠在她的肩上,自嘲地扯起一抹笑,終于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的死劫根本與毒無關,而是會為了救她而死。
那三劍盡入他的心肺,他必死無疑,撐不了多久,只能用盡剩余力氣舉起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氣虛無力的說——
「無瑕……答應我,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轉頭瞧著他,神色旁徨。「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會懂的……只要有了心之後,你就會懂……」
此刻他的衣襟內突然出現了奇怪的紅色光芒,由弱漸強,散發出紅光的血玉從衣襟里飄出來,直朝無瑕的心口飄去,轉眼之間就沒入她的身體內,紅色光芒也隨之隱沒。
血玉一進入她的身體,就有一股陌生的熱意竄流全身,心口處傳來不曾有過的規律跳動,如同人一般的心跳聲清楚可聞。
頓時各式各樣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欲,像是浪潮般朝她狂涌而來,幾乎要將她吞滅,他曾經有過的喜怒哀樂,他對她的愛憐疼寵,他的一切一切情感,全都藉由血玉形成的心灌注入她的身子內,漲滿她的胸口,讓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
兩道熱液從臉頰上滾滾滑落,她不敢置信的模著自己的臉,她現在是在哭嗎,她……會哭了?
尉至軒見到她落淚,倒是笑了,滿足的笑了。「是真的……」
情魔沒有騙他,這樣就好,能在將死之際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鮮活起來,他也該……暝目了。
他的手一滑,從她的臉頰落在身旁,不再有任何動作,閉上眼的面容帶著最後的笑意,靠在她的肩上,好像只是單純睡著一樣。
清楚明顯的痛從心口處蔓延開來,無瑕臉上的淚水越掉越多,幾乎一發不可收拾,視線全模糊成一片。
「至軒?」
她用顫抖的手模著他似睡著的臉龐,卻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模不到他的脈搏,得不到他一丁點的回應。
他死了?他拋下她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至軒——」
她緊緊抱住他,大哭出聲,終于明白什麼是痛徹心肺,強烈的痛楚正撕裂著她的心,逼得她幾乎要發狂,悲痛的淚水不斷狂涌而出,完全無法控制。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像是天地間只剩下痛這種感覺,鋪天蓋地的壓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多想跟著一死了之。
若是擁有七情六欲就必須承受如此強大的沉痛,那麼她寧願不懂情愛,寧願繼續情感空洞的過日子!
「嗚……至軒……別離開我,醒來、快醒來——」
無瑕崩潰的哀號出聲,四周瞬間刮起不尋常的風勢,並且越來越強烈,將她與尉至軒籠罩在最中央,誰都無法靠近。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奇怪的風,啊——」
旋風越來越強,將竹林吹倒,將四周的聖螣教眾全都吹飛了,此刻的無瑕完全處于失控狀態,放任自己的力量外放,她心中的痛苦有多麼強烈,旋風的力道就有多強勁,足以毀壞一切。
「至軒……」她繼續抱著懷中男人痛哭,發絲紛亂飛揚,聲音已然沙啞。「別拋下我一個……我不要這樣活下去……」
她終于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卻是在所愛之人死後才明白,她找到了願意為她而死的男人,更因此了解,她根本不要他死。
無法相守,她明白了愛情又有何用?她無法獨自面對孤獨思念之苦!
她不要這樣的結局,不要!
「呵呵……時間到了,我來依約取走我要的代價。」
另一個女人的朗笑聲突然回響在旋風中,無瑕錯愕的抬起頭,就見紅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進到旋風內,鮮紅色的衣裙張狂的飛揚著。
「你來做什麼?」無瑕不解的瞧著她,她只在乾坤山上見過這紅衣女子,之後兩人就不曾再有任何交集。
「當然是來要我該得的東西。」
紅衣女子伸出右手輕勾食指,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尉至軒從無瑕的懷中扯開,飄飛到紅衣女子的身旁。
「至軒?」
無瑕想起身,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另一股力量給鎮壓住,完全起不了身,只能繼續跪在原地,驚慌的瞪著紅衣女子。
「你對我做了什麼?快把至軒還給我!」
「我只是讓你暫時不能動彈,免得壞了我的事而已,這男人,我是不會還給你的。」紅衣女子勾起一抹媚笑。
「為什麼?」
「他拿自己與我做交易,換了一塊千年血玉幫你養心,你現在能清楚感受到喜怒哀樂各式各樣的情緒,都得感謝他,要是沒有他的犧牲,缺了心的你就算在人間游歷再久也很難明白這些感受。」
無瑕錯愕的模著自己的心口,那塊血玉已經進到她的身子內,毫不排斥的成為她的一部分,就好像一顆真正的心一樣。
原來這是他拿自己換來的東西,他怎麼這麼傻,居然會與魔做交易?
「我把心還給你!」無瑕激動的喊道︰「我不要這顆心了,只求你把至軒還給我!」
她可以不要心、不要七情六欲,卻不能失去尉至軒,那是比永遠孤獨還要更可怕的事。
她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之前拚命執著于想要明白何謂情愛,才會害尉至軒為她做出如此犧牲,成全了她,卻出賣了自己。
「事已至此,已經不容任何人反悔。」紅衣女子冷哼。「這是我與他的交易,就算要反悔也輪不到你來,你只要好好珍惜他為你養來的心,感恩的繼續過活,對他來說就值得了。」
「不——我只要他——」
「他人都死了,你就算再留著他的尸身,又有何用?」
「那麼你執意要他的尸身,又有何用?」
紅衣女子挑了挑眉,媚眼一眨,漾起詭笑。「反正我自有我的用處,你與其再繼續與我爭,倒不如省下力氣,等他轉世投胎,再去尋轉世後的他不就好了?」
「轉世投胎?」無瑕困惑的微蹙眉頭。
「是呀,人死之後就會轉世投胎,一切重新再來過,所以你別再執著于這一世的他了。」
只不過她不會讓尉至軒有機會轉世投胎的,她刻意引誘無瑕等待,只是希望無瑕別來找她麻煩,如此她的計劃也能繼續順利進行。
無瑕像是看到了希望,卻還是忍不住旁徨。「可這茫茫人海,我要去哪兒找轉世後的他,又怎麼認出他來?」
等待是痛苦的,要是無心無情,或許就能傻傻的一日度過一日,但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無情無心的玉姬,她會心痛、會難過、會懊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熬不熬得過那看不見盡頭的相思折磨,直到終于尋到轉世後的他為止。
「若是你們倆真的有緣,自會再度相見,要是無緣,他從你身邊走過,你也未必能發現他。」紅衣女子冷笑道︰「反正你有無限的壽命,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總有一日會讓你等到的。」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紅衣女子不再停留,直接帶著尉至軒往後退,陷入旋風中,艷紅的身影在狂風內慢慢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見,尉至軒也跟著紅衣女子失去行蹤。
紅衣女子消失後,無瑕身上動彈不得的禁咒也跟著解開,四周的狂風逐漸減弱、平息,露出滿目瘡痍的可怕景象。
她前後左右的竹林早已被狂風掃成平地,範圍廣大,原本圍在四周的聖螣教眾也早被吹得不見蹤影,只剩她一個人繼續跪坐在原本的暴風中央,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至軒……」
她仰天輕喃,任由淚水繼續滑落,椎心之痛猶在,她已經作出決定,無論得漂泊多少年,她也要等到轉世之後的他,兩人再續情緣。
不管這條等待之路會有多苦,她都會咬牙走過去,無怨無悔,直到與他重新相遇為止。
她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一定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