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能力做的事情,也要去做?」嗤笑一聲,安夜緩緩俯身,湊近她的耳畔,淡淡地開口,「以你的能力幫剛剛那個女人,你不覺得不自量力麼?恩?」
剛剛如果不是他阻止了那個男人,那重重的一巴掌,她能受得了?
她哪有這樣的自信,能夠每次都讓她出現幫她?這樣的個性,注定讓她受罪!
「沒有能力幫也要幫啊!」安欣沫有點不服氣地接口,嘟噥了一句,「總不能看著人家絕望吧……」
一句話,說者無心,听者心房卻震動了一下——
總不能看著人家絕望吧……
那一年,他十五歲,看著母親絕望。
安夜突然想著,如果那時候,那個小小一團的安欣沫也在場,會不會有勇氣和她的父親叫板,阻止這場延續了十六年的絕望?
「說得很好。」微微一笑,安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軟一點,伸手很自然地模了模她的頭發——禽獸,果然生了一個天使出來。
只是,天使,依舊要還債。
安欣沫,既然你那麼美好,不如就用你的美好,去洗去你父親的罪孽。
「本來就是嘛。」安欣沫嘟噥一聲,側身向著醫院的長廊中看了看,清秋怎麼還沒有來,等在這里,好冷啊!
安欣沫拉了拉身上的大衣,微微頷首朝著安夜示意了一下︰「我進去找朋友,那……」
「我正好沒事,不如陪你。」安夜急忙開口,打斷她的話,不給她任何告辭的機會——他突然對她,有點好奇。
怎麼樣的教育,才能讓她剛剛那樣的思想覺悟?
「啊?」安欣沫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正好听到樓道里乒呤乓啷的高跟鞋聲音,然後便是盧清秋的人影急急忙忙地沖過來。
「沫沫!」盧清秋一口氣沖到安欣沫身邊停下,大喘了幾下,才困難地開口,「沫沫,我恐怕不能陪你去買手機了!我剛剛買藥的時候,看到急診送來一個闌尾炎的,是我高中同學!人家沒個家屬的,我只能在這里陪陪了。」
「沒事沒事。」听著盧清秋一個勁地道歉,安欣沫搖搖頭,扶穩她的身體,擔憂地問了一聲,「你同學還好嗎?要不要我幫什麼忙?」
雖然,醫學上的東西,她都不懂……
「沒大事啦!割盲腸,但是醫院規定要家屬陪著,我就只能充當家屬了!」盧清秋歉意地拍了拍安欣沫的肩膀,這才發現站在她身邊的安夜,小臉瞬間一紅,一臉興奮地開口,「你是安夜?我記得你!好巧哦!」
安夜微微一笑,只是禮貌性地沖著盧清秋一笑,然後一言不發地退後幾步,靜靜地看著安欣沫的方向。
他來中國就是為了她,自然眼中也就只有她。
「呵呵……」盧清秋踫了一個軟釘子,只能尷尬地笑笑,向著身後指了指,「那我……先去看看我同學,沫沫你……」
她想說把沫沫托給安夜,但是想到他們似乎都「不熟」,于是又想說提議打電話給祁司揚……
「我會照顧好她。」這次,安夜卻是主動開口,依舊是溫和無害的笑容,微微地點頭,站得離安欣沫近了一點,躊躇了一下,補充上一句,「我陪她去買手機。」
這種「自來熟」的方式,著實詭異。
但是盧清秋當時心里正亂,哪有心思理會這些,立馬放心地點點頭,將剛剛為安欣沫買的消炎藥往她手里一塞,然後狂奔回急診去照顧同學……
等到門口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安欣沫不禁嗅出了一絲尷尬的意味,她擺弄著手上的消炎藥,想著怎麼和安夜告別。
畢竟只是見過兩次面的男人,讓他陪著去買手機,這……總覺得怪怪的!
「走吧。」沒想到安夜卻首先開口,指了指她手中的藥,一邊走一邊順口問了一聲,「你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小事而已。」安欣沫微微一笑,跟在他的身側,抬手晃了晃手上的紗布,一概而過地回答了一句,「昨天這里月兌臼過。」
「哦?」淡然一笑,安夜的眼中竟然有著一絲戲謔的目光——能將月兌臼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他該說她勇敢還是該說她蠢?看著她清澈的目光,安夜忍不住挪揄了一句,「既然是小事,還用吃藥?」
「這……」安欣沫臉色一窘,被他堵得回答不上來,只能干笑一聲,盡快扯開話題,「你今天怎麼這麼巧到醫院來?」
在酒吧踫到他,在醫院又踫到他,在兩個毫無關聯的地方都踫到他,實在是——「太」有緣分了!
「路過。」安夜一語帶過,看安欣沫露出不相信的目光,特意指了指身上的運動服,「跑步鍛煉的時候路過的。」
「呵呵,我還以為……」安欣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還以為你是和人打傷了,來醫院的。」
畢竟他在酒吧打人的動作,那麼「熟稔」!有點像是……混混。
「你以為我專業打架?」安夜好笑地搖搖頭,眼底卻閃過一絲冷意,他手上的血腥和殺戮,又豈是她能體會的?
但是表面上,他依舊無害地淡笑,繼續挪揄著她︰「上次還幫了你,你就這麼悱惻你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