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鸞的一只手臂淌出血,是被車撞倒摔在柏油路上時擦的。她的命真硬,居然能自己爬起來,然後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回學校。她的腦袋一直懵懵的,有那麼一秒鐘,眯著眼楮看耀眼的太陽光,懷疑自己是靈魂出竅了。欒鸞往自己的嘴巴里灌了一大杯涼白開,然後拿一個小毛巾塞住嘴巴,擰開自來水管,開始簡單清洗胳膊上的傷口。吱—,痛!欒鸞的額頭浸出愈來愈多的汗珠,頭暈目眩中,她仿佛又不爭氣的回憶起了曾經相濡以沫的子汐……褚子汐的胳膊被壞人砍傷了,獨自一人躲在小屋里試圖用破衣服包扎。欒鸞拿著酒精、藥棉,一腳踹開了小屋的門。褚子汐一看見欒鸞,就緊張地將胳膊向後藏,「欒鸞?你怎麼會在家?明天不就要升學考試嗎?怎麼不在學校復習功課呢?」欒鸞沒有理會子汐的疑問,盯著被他藏起的胳膊,冷冰冰地命令︰「拿來」「拿什麼?」褚子汐故意犯傻。欒鸞將酒精、藥棉放在桌上,粗魯地抓住子汐受傷的胳膊擺在自己的腿上。這個動作,痛得子汐撇了一下嘴。欒鸞扯開被子汐胡亂包在外面的破衣服,小心翼翼地用藥棉沾著酒精給它擦拭。「他們為什麼砍你?」褚子汐半天沒吭聲,他總是這樣,總以為欒鸞知道得越少,越能保護她。可是他低估了欒鸞的倔勁兒。欒鸞忽然扔掉藥棉,瞬間抓起子汐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痛,真痛!可褚子汐愣是咬著牙,一個屁也沒放。欒鸞沒力氣了,咬不動了,松開口,看著自己刻在子汐手臂上深深的牙印,哭了。是啊,明天她就要升學考試了,如果發揮正常,她會考上省城最有名氣的高中,一個距離這個偏僻小鎮有些遠的地方。她只能寒暑假的時候才能回家了,再不能跟子汐朝夕相處,再沒人在他受傷的時候細心地為他用酒精消毒,再沒人管著他的野性子,也不能時刻知道他又跟誰打了架,為什麼打架,傷的重不重……褚子汐的大手輕輕托起欒鸞的小臉蛋,大拇指幫她抹掉眼淚。「鸞,不哭!」欒鸞閉上眼楮,努力不讓眼淚繼續流下來,艱難地哽咽︰「明天,我會考上最好的高中,離開這個小鎮,到很遠的地方去讀書。我們,怎麼辦?」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欒鸞的後腦勺,將她整個人攬入懷。分離的這一刻,遲早是會來的。褚子汐早已明了,不得不面對的差距,他和欒鸞的結局是注定沒有結果的。欒鸞的媽媽前不久找他聊過,這是一位善良的母親,她完全可以用狠毒的語言傷害褚子汐,但是她不僅沒有說任何侮辱子汐的話,而是帶著懇求的語氣,甚至還不忍心說出口。欒鸞母親最後一句自責的抱歉「孩子,作為一個母親,我別無選擇!」讓褚子汐情何以堪︰阿姨,你沒錯,錯就錯在我有娘生沒娘養,錯在我跟欒鸞命中注定走向人生的兩個極端。好孩子怎麼能跟壞孩子天長地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