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水中央 府里添丁

作者 ︰ rebecca_shen

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皇上謁陵,由太子、五、七、八、十三、十五、十六阿哥隨從。此回康老爺子帶上十三,恐怕不再和以前一樣是表示寵愛和重視,而是存著提防和監視的意思。

這回我是萬萬不敢隨行,一來是我人在京師,更讓康老爺子放心,二來惜文臨盆在即,我實在不敢稍離左右。

好在惜文在我十個月如一日的精心照顧下,身體非常棒,孩子的份量也控制得很好,肚子全堆在前面,從後面看很難看出她是一個孕婦。就憑這一點,我斷定惜文肚子里一定是個小阿哥,我心里這個樂呀,每天就是圍著她,哄她開心,只有媽媽心情好,寶寶才會健康呀。

惜文已經真的將我看成她自個的姐姐,她從內心感激我為她做的一切,更何況她也深愛十三,只要是讓十三快樂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做。惜文早就明白在十三的心里只愛我一個,她本以我為尊,如今更是唯我馬首是瞻,凡是我關照過的,提醒過的,她都一一照做,我倆真正要好得和自家姐妹一樣。

眼看著要到康熙四十九年了,這天,十三還在返京的路上,芍藥過來通知我說惜文開始感覺到陣痛了。

我忙讓小萄小夭她們去請穩婆,自己趕去看惜文。

到底一直有著鍛煉,惜文躺在床上的樣子比當初宛然不知要好上多少,臉蛋紅撲撲的,說話的聲音,雙目的神采都十分給力,我這心呀,勉強算放下一半。

一會就來了兩位穩婆,開始讓丫鬟們準備一應工具,一邊搭著脈,觀察著惜文的狀態。

我握著惜文的手,「妹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放寬心,只要記住要領,一定可以順利生產的,等爺回來就可以抱上小阿哥了。」

惜文笑笑,「借姐姐吉言,或許是個小格格呢?不知道爺是否歡喜?」

我還未答話,那邊一個穩婆已經開口了,「恭喜側福晉,看著這脈象,應該就和嫡福晉說的一樣,是個小阿哥呢。」

惜文的眼中全是驕傲的笑,是呀,她自己也是盼著能夠生個男孩子的吧,那個時候,重男輕女的思想再正常不過了。

穩婆讓惜文先起床走幾圈,說是孩子尚未入盆,還要多走動才好。穩婆讓惜文一會下蹲,一會扎個馬步,一會還雙腳並攏做抬腳跟的運動。大約這樣反復折騰了一個時辰,惜文已經被折騰的一腦門汗,但是精神狀態尚佳,穩婆模了模惜文的肚子,說是到時候了,讓她趕緊躺下。

惜文忍著疼,盡量克制著不讓自己大喊,我在一邊看著直心疼,只說︰「別太忍了,真覺得疼就喊出來,喊出來人心里好受些。」

惜文朝我感激地笑,果然放膽喊出聲來,穩婆不停提示她,用力往下,再用力。

沒等上很久,就听見穩婆喜悅的聲音,「兩位福晉,恭喜呀,是位阿哥呢。」

穩婆抱過一個血呼呼的小身子,在小上拍了幾下,嬰兒天使般的哭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屋子,而我和惜文看著這個小小的卻充滿健康活力的寶寶,雙雙喜極而泣。

本想修書一封告訴十三這個好消息,想著不過幾日十三就回來了,便和惜文商量是否留個驚喜給十三,惜文則完全信任我,只說但憑姐姐做主。

這日剛吃過午飯,就見小栓一路奔著跑進來,「嫡福晉,爺回來了,正在皇上跟前回話呢,一會就回府了。」

我趕緊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重新淨了面,梳了頭發,換了身顏色喜氣的衣裳,往府門去等他。

才一炷香的功夫,遠遠看見矯健的身影騎馬飛奔而來,我家十三真心帥呀。馬還沒有停穩,他已然翻身而下,我早率領著一眾下人丫鬟向他行禮,「給爺請安,爺吉祥,爺大喜。」

十三一把抱住我,樂開了花,「不愛見你給我行這些個虛禮,我有什麼喜事呀?」

我拉著他的手往府里走,「你做阿瑪啦,府里添了個小阿哥。」

「真的!我真的做阿瑪啦!」十三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在院子里就轉開了圈子,這時候的他終于可以盡情釋放內心的喜悅和興奮。

「快洗漱一下,我陪你過去看看惜文和小阿哥去。」我使勁捶他。

「好,好,好,都听你的。」

幫他洗過臉,換過干淨衣裳,就去往惜文的院子。

惜文見了我倆,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被我一把摁住,「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了,別鬧這些虛禮,爺心里不知道有多歡喜呢。你千萬給我躺好了,你若有點子啥山高水低的,爺可饒不過我去。」

十三一把將我攬了過去,笑叱道︰「你這張嘴呀,啥話都讓你說去了,我哪里還敢來說你,你不來埋怨我,我就求神拜佛了。難得四哥這樣清冷的脾氣,上回都真正被你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惜文,我說的可對?」

十三幾乎是第一次拿這樣家常熟捻的口吻和惜文說話,惜文一下子大羞,臉上騰就紅了,只是低頭應道︰「爺說的是,姐姐玲瓏剔透一個人,待人又是極好,誰見了都是又敬又愛的。」

我想到上回在香山之上,四阿哥被我兩句話氣得臉上鐵青,拂袖而去,心里也覺得著實好笑,卻也不便再細說下去,趕緊從乳母手中接過小阿哥,送到十三的面前,「看看你兒子吧,多可愛呀,比你小時候一定強多了。」

十三第一回當阿瑪,看著肉團團一樣的嬰兒,根本不敢伸手過來接,只好把臉往跟前湊,「還行吧,最多也就我小時候那水準。」

突然他轉臉向我,眼里竟帶了一絲憂慮,「婉兒,你不會有了小阿哥就忘了我這個老阿哥吧。」

此話一出,我只覺得心里一股暖流流向全身,我的十三阿哥,我的最愛,你怎麼可以這樣萌,這樣深情?我如何承受得起。

我在嬰兒的額頭親了一下,將嬰兒交到乳母的手中,轉向十三,「你若是老阿哥,那我們豈不是都成老福晉了。好,原來你嫌棄我們老了,不行,我非撓你癢癢不可。」

說完伸出爪子就去撓他腰眼,他素來怕癢,忙往惜文那里躲去,「惜文救我,你姐姐要謀殺親夫呀。」

只怕惜文從未見過如此活潑可愛的十三阿哥,平日里她看到的十三不是端著身份就是極嚴肅不帶表情的那種,哪里知道他其實可以玩得比誰都凶都瘋,眼里噙滿了淚,臉上全是喜悅的笑,只拿手推十三,「我只听姐姐的,爺你就讓著姐姐些吧,這些日子姐姐可比我忙活累多了,若沒有姐姐悉心照料,小阿哥沒那麼容易出來呢。」

我們幾個人又說笑了一會,真正享受了一把天倫之樂,我見惜文臉上有了倦容,便讓她早些安睡,和十三並肩回自己的屋子。

十三抱著我的身子,細細吻我,低低說︰「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見你如此喜歡,以後若有了自個的孩子,我真怕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越發低了去。不論我有多少孩子,我都不準他們在你心中佔了我的地方。」

我回吻他,將自己的身子貼住他,喘息著說︰「誰都越不過你去,在我心里,就你最大最強了,你且放心吧。」

我話未說完,身體傳來的快感已經淹沒了我。

這一夜,自然又是春光無限好。

由于十三是頭一回有孩子,加上又是剛過完年,康熙爺賜了「弘昌」的名字,各位阿哥們也紛紛上門祝賀送禮。

太子爺、三、五、七和十二阿哥分明派了貼身小廝或是福晉過府送禮。

四阿哥送了一對金鐲過來,沉甸甸的很。我瞅了個空子,將我新繡好的幾塊絹帕給他,帕子上除了繡有我喜愛的荷花,還有「靜觀其變,戒急用忍」八個字。

四阿哥見了,眼楮就是一亮,臉上的神情也多了些柔和,「婉兒,等你的帕子,等的我心都快灰了,我只當你早忘記了呢。」

我沒好意思說確實是差點給忘了,只好搪塞,「知道四哥您對用的物件要求極高,我這點子水平實在拿不出手,勉強繡了幾塊,還望四哥您千萬擔待,別笑話我手笨才好。」

他把帕子小心放入袖中,輕聲說︰「只要是你親手做的東西,就沒有丑的。」說完,深深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又隔了一日,八阿哥帶著九、十和十四阿哥一起過來送禮。自從上回「有鳳來儀」一別,我再沒單獨見過十四,只在過年的家宴中遠遠地見過幾眼。他越發地沉默了,不笑的時候和四阿哥一個神情,高深冷清,讓人無法親近。

我將四位阿哥讓進正堂,忙著吩咐上茶上點心,十三也笑呵呵地在一旁作陪。

惜文抱著弘昌出來和各位阿哥們見過了禮,自然又是收了一圈禮物,抱著孩子回房休息了。這四位阿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遠比落在惜文母子倆身上的要多,八阿哥帶著春風般的笑,九阿哥笑得慵懶但詭異,十阿哥倒是一臉憨厚的笑,十四麼,我只能夠說是皮笑肉不笑。

十三和她們聊著閑磕,也帶些朝堂上的事,我覺得自己一個婦人,不是很方便眾目睽睽下听這些事情,便借口說要去廚下看看熬制的桂圓粥好了沒,退了出去。

尚未走到廚房,身後傳來腳步聲,我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十四,便停下來等他。

果然,不一會,他深沉的眼楮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什麼時候開始,十四的眼眸不再明亮若晨星,而是深沉如大海了呢?我都記不清楚了。

「你真的快樂嗎?」他臉上並無表情。

「是的,我真心覺得快樂。」這句倒是實情。

「若你做了我的福晉,你可也願意為我做這些犧牲?」他臉上越是沒有表情,聲音里就越發帶著溫度,我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自然也是願意的,不過,並沒有這樣的假設呀,你別想太多了,只當我求你,可好?」我現在真的很害怕單獨對牢十四,我感覺自己真的無法對他硬起心腸,可是縱容自己的心痛根本無濟于事,我唯一想得到的就是逃避,讓時間將一切痕跡帶走抹淨。

見到前面小萄小夭端著東西從廚房出來,我立時感覺來了救兵,忙上前去,「桂圓粥可煮好了,阿哥們都等著呢。」

十四見我如此,冷冷看我一眼,走開去了。

等我帶著小萄小夭回到正堂,十四早已在原來的位置端坐好了,我笑著和大家說︰「今兒不知道各位哥哥弟弟們過來,也沒準備啥好東西,不過一碗家常的桂圓粥,冬天里吃了只當暖暖身子,還請各位爺不要嫌棄。」

說完,我親自一碗碗端到阿哥們的面前,當走到九阿哥跟前時,他的笑容越發深了,用極低的聲音說︰「為了老十三,你對自己可真是狠得下心,難怪老十四怎麼都忘不了你,你果然手段高明,娶到你的人真正是個有福之人,我實在很想看看十四弟如何收拾自己的一片痴心。」

九阿哥估計絕對和我是前世仇人,他為什麼就見不得我有一丁點的歡喜快樂,總是拿最戳人心窩子的話來堵我,若我有寶劍在手,恐是往他身上一劍刺下的心都有。

可是我現只能夠在臉上堆足了笑,但是我相信我的眼中一定聚滿了冰霜,回答道︰「謝九哥關心,婉兒不勞九哥掛懷,九哥有那閑心就多幫著皇上出點力吧,別回頭又讓人落了話柄。」

我曉得上回四阿哥徹查虧空的時候,賬本上查出一堆九阿哥受賄的證據,後來還是八阿哥費盡心思幫忙掩飾過去了。為這事,老九不知有多恨四阿哥和十三呢。

他的神色略一變,笑容跟著就淡了,鼻子里輕哼了一聲,低頭喝粥去了。我只覺得手心里全是汗,和這些打小就和人玩心眼玩謀算的阿哥們對話,哪一次我不是如履薄冰,堪堪過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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