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二老爺謝紹文乃是庶出之子,早早的便分了俯另過,此刻在離梅青不遠的清源縣擔當著一方縣令之職。名下一子一女,長子謝沐成,次女謝沐雨。謝沐成成親二年,已得二子,長子謝令亭,次子謝令順。此刻被謝沐安抱回來的,便是次子,才剛滿八月的謝令順。
梓清一邊逗著臂彎里虎頭虎腦的謝令順,一邊尋思著,該如何處置這事。孩子已經抱上了門,若自己當真不育,細心教養,所謂生恩不如養恩大,或許這孩子大了待自己親厚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卻不知,這過繼之事,不知二房可是心甘情願。于是抬了頭看向錢氏道。
「太太,我想與三弟妹談談,不知道方不方便。」
錢氏眉宇輕蹙,卻是很快便平了眉頭,笑道︰「這有何難,我讓路媽媽路一趟便是。」
梓清低了眉,「謝太太。」
「我看你也別急著進宮了,先把這過繼的事弄好,你再進宮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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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月軒,眾人圍著睡在羅漢榻上的謝令順,屏了氣息,生怕驚醒了他。
「小姐,你當真決定過繼了?」
問話的是玉珠,但很顯然眾人都關心著這個問題,齊都瞪圓了眸子看向梓清,生怕錯過她臉上的情緒變化,如果她有一絲的為難之色,毫不懷疑,她們會使出各種手段,讓謝令順在渡月軒呆不下去。
「他很可愛,是不是?」梓清俯身,以指輕觸著謝令順光滑如脂的臉,輕聲道︰「真的很可愛。」
瞧她這樣,鼓著氣勢的丫頭們便如被戳破的氣珠,瞬間癟了下去,無力道︰「是挺可愛的。」
梓清收了手,「好好照看他,一切等我見過清源的三少女乃女乃再說。」
「是。」
蓮香將熟睡的謝令順抱進了里間,正想跟梓清說幾句話,卻是門外響起幾聲嬌脆的輕笑聲,時不時的夾著王梓萱裝腔做勢的柔媚之腔。
「四姐姐,小寶寶在哪,快讓我們看看。」
門簾一動,一身粉紅瓖綠的王梓萱闖了進來。梓清暗自搖頭,也許傻子之所以快樂得益于快速的忘卻。她不想將王梓萱歸于傻子一類,但卻又不得不為她的行為定義。就在她搖頭的那瞬,王梓萱的身後緊跟著出現的人,使得她眼眸為之一亮。
蘭依,她們何時又好上了?梓清看向翠竹,沒料到,翠竹也正一臉愕然的看著那二人。不動聲色的收了目光,低低的笑了幾聲,才微抬了目光,看向蘭依,道︰「你二人怎的湊一起了?」
蘭依低垂了眉眼行禮,「見過少女乃女乃。」被梓清免了禮,才又輕言細語的回答梓清的問話,「五小姐說屋子里悶得慌,便讓奴婢陪著去園子里走走,才走了沒多久,听那些婆子說,少女乃女乃這新多了位小公子,便一起過來看看。」
梓清點頭,王梓萱已是親昵的上前挽了她的手,嬌嗔道︰「四姐,小寶寶呢,你把他藏哪了?」
不知道的人看她這副神情,還以為她同梓清有多親厚,而她自己也似乎渾然忘了昨夜的惡言相向。梓清任她挽了那只手,輕聲道︰「睡著了,在內室呢,你來得不巧。」
「我去看看。」王梓萱撇了梓清的手,起身便往里走,忽的又回了頭對蘭依道︰「你怎的不來?」
蘭依為難的看向梓清,王梓萱擺手道︰「你放心,四姐不會責怪的。」又扭了頭看向梓清道︰「四姐是不是?」
梓清笑了笑,對蓮香說道︰「將順哥兒抱出來吧。」
蓮香輕聲應了聲是,便進了里屋,小心的抱起睡得香甜的謝令順,心里卻是將王梓萱罵了不下十遍。
王梓萱繞著謝令順轉了一圈,看了又看,半響忽的說道︰「四姐,這孩子怎麼長得跟四姐夫有幾分相像?」
她的話才落,一直跟在她身後觀看的蘭依,啪的一聲,才養起的指甲不知道觸到那,斷了。慌得她連忙低頭察看那指甲可會落在謝令順身邊,就怕扎了他或是刮了他。
「清源縣的三叔與你四姐夫是同宗,長得有幾分相像是自然的。」
王梓萱長長的哦了聲,興致便沒了,轉而上前依了梓清,輕聲道︰「四姐,你不寫信回去與父親商量商量嗎?這可是件大事?」話完,滿目期盼的看著梓清。
「少女乃女乃,奴婢院子里曬了些花草,這天怕是要變,奴婢想先回去。」蘭依眼見她二人有話要說,連忙起身告退。
王梓萱得意的挑了挑眉頭,梓清佯裝不見她的得意,對蘭依輕笑道︰「去吧,那些粗活讓丫頭婆子們做便是。」
「不礙事的,奴婢閑著也是閑著。」
待蘭依走了,梓清才斂了目光看向王梓萱,冷聲道︰「五妹妹,我勸你死了那心思吧,這蘭依是太太親自挑的人,妾室之位非她莫屬。」
王梓萱叱笑道︰「姐姐可真是會說笑話,誰不知道,她是一個撿來的丫頭,怎麼就成了太太挑選的。」
梓清聞言到是不惱,反而心平氣和的看著王梓萱,「一夜的功夫,五妹妹可真是長進了,我原以為你不屑于這妾室之位呢?」
王梓萱見她撕了那偽和之相,便也跟著尖利了起來,歷聲道︰「姐姐好本事,說什麼要給四姐夫娶平妻納妾,左右不過是哄了妹妹我玩。」
梓清示意蓮香將謝令順抱進了內室,這才雙手一擊,笑道︰「哎呀,怎的就被五妹妹識破了。」
「你……」王梓萱食指一伸,指著梓清半響言語不得,她只不過是一番猜想,不想卻真的是如此,氣惱道︰「你玩我?」
梓清搖頭,「你怎的就知我不是真?」
王梓萱冷哼一聲,道︰「太太原本只不過是錢俯的大姨娘,是前任太太沒了,才抬的位份。當年之事,梅青鬧得沸沸揚揚,有說謝老爺寵妾滅妻的,如此,太太又怎會允了錢知雅做謝俯的平妻?若有此心,當年四姐夫求娶之時便不會有永不納妾之諾。」
「啪,啪,啪。」梓清連擊三掌,贊道︰「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五妹妹這才一晚,便令我大為吃驚,想來五妹妹原就是個聰明的,左右只是看著姐姐我無趣,陪著我玩呢。」
「王梓清,你且別得意,有你哭的那日。」王梓萱顫顫抖抖的指著梓清,一張小臉,一時白一時青的,扭曲的幾近變形,「你以為你還能開心多久?」
梓清冷冷的站起身,居高臨下以一種鄙夷不屑的目光直指王梓萱,「王梓萱,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那勾欄院出來的姨娘伎量想在我這院里翻雲覆雨,你還女敕了點。」轉而歷聲對翠竹道︰「給我打了出去。」
「你敢?」王梓萱從不曾看過這位柔弱如水的四姐如此色歷內荏的樣子,一時盡是懼了三分,但卻仍是強勢道︰「父親不會饒過你的。」
梓清冷笑,「你當我與母親一般,能忍了你母親二人的下作。」轉而對愣住的幾個丫頭道︰「怎的,還要我親自動手?」
玉珠不待梓清的話落,早已一步上去,揚了手便要往王梓萱臉上招呼去,外頭卻響起小丫頭的聲音。「少女乃女乃,葉家表少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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