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蘭依知道三日之後藥王廟之行時,眉目輕蹙,未幾一抹狠歷之色乍現瞬失。揮手了退了下人,招了謝沐安,二人竊竊私語。一刻鐘後,謝沐安匆匆走出碧雲閣。
這一刻,梓清亦在反復思量,耳听得更鼓聲起,咬牙,喊了聲︰「結霜。」
結霜輕輕的走了進來,梓清附在她耳邊輕語一番,結霜抬頭看了眼梓清,「會不會太冒險?」
梓清搖頭,顧不得了。
「奴婢明白了。」
結霜退下,待三更鼓聲一過,一抹黑影消失在謝俯的屋頂。
三日轉眼即逝,一早梓清便合著錢媽媽安排出行的一應物什。新來的女乃娘抱著順哥兒來問過安後,便退了下去,帶著順哥兒在院子里玩。
蘭依著一身水紅輕紗在紅裳的扶持下,婷婷而來,遠遠的看到抱在女乃娘懷里的順哥兒,臉上生起一抹淡笑。梓清冷眼打量,似是有所感覺,蘭依轉了目光,兩人隕著數步的距離,目光毫不相讓,雖是臉生淡笑,眸中卻俱是寒意重重。
「蘭依見過夫人。」
梓清微微的點了頭,淡淡道︰「你也去準備準備吧,今天去藥王廟為貴妃娘娘祈福。」
「妾也可以去嗎?」蘭依臉上一抹興奮之色。
「當然。」
「妾謝夫人恩典。」蘭依屈身行禮,低垂的眼里壓了一抹難以覺查的陰鷙之色。
遠遠的順哥兒不知道看到什麼好玩的,咯咯的輕聲笑著。梓清微微瞥了眸,一臉高興的看著,眼角余光掃到蘭依時,勾了勾唇角,「蘭依,你入俯也有些日子了,怎的還沒喜訊。」
蘭依愣了愣,不明白梓清怎的突然扯到這個問題上,梓清卻沒給她回神的時間,又道︰「過幾日,我五妹妹會來,到時蘭依你又多個伴了。」
「夫人……」
蘭依是知道王梓萱的,更知道她存的那份心,立刻便明白了梓清的意思,臉色驀然便白了。但想到即將會發生的事,笑了笑,「五小姐甚是可愛,妾亦怪想念的。」
梓清壓了心里的冷笑,輕聲道︰「我正愁不知讓她住哪,即是如此,便讓她住你那碧雲閣吧。」
「妾听夫人的。」蘭依不甘示弱的虛應道。
錢氏打發了人來問,可否出行。梓清撇下蘭依,令女乃娘抱好順哥兒,又囑了杏梅在家盯著,帶著翠竹,玉珠,結霜三個婢女乘了早已候在俯外的馬車,蘭姨帶著紅裳上了一輛較小的馬車,謝沐安則早已騎了一匹一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在外候著。眼見眾人已上馬,安總管交待了隨行的小廝婆子幾句,一行人開始出發。
「都安排好了?」
結霜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四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梓清點頭,沉吟半響道︰「不要傷了孩子。」
結霜不語,梓清抬了眼探詢的看過來,結霜無奈的點點頭,依她的意思,那孩子若能躺過算是命大,若不能躲過,只能說他命不好,不是嗎?眼下梓清卻要求不能傷了孩子,她的心里是有點抗拒的,從心理上她根本沒有接受那個陔子,對她來說,那是個孽種。
許是明白她的心思,梓清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聲道︰「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馬車里陷入一片安靜。
謝沐安提了提手里的韁繩,那馬便慢了下來。
蘭依掀了車簾,探出半邊臉,看著他,「都準備好了?」
謝沐安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蘭依看了眼前面骨碌碌轉的大馬車,輕聲道︰「那個丫頭是世子俯出來的。」
「你不用擔心,呆會盡量跟太太走在一起。」
蘭依點了頭,放了車簾布,重新在車內坐好。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總感覺心里很不安,右眼皮也一直不停的跳動著,好像從昨兒個夜里便開始跳了吧。
「紅裳,我這眼皮老跳,有沒有什麼法子不讓它跳。」
紅裳想了想,扯了一截白線,輕聲道︰「拿它沾上去吧,讓它白跳。」
「有用嗎?」蘭依懷疑的看著紅裳,紅裳笑道︰「姨娘,試試不就知道了。」
蘭依點頭,閉了眼,微微的垂了臉。紅裳一時間愣了愣,蘭依的漂亮她是知道的,但突然就那樣如處子般擺放在眼前,她一時連呼吸都忘了,只愣愣的說了句,「姨娘你真美。」
蘭依撲噗一聲笑了,「還不快點。」
眼見到了城門口,門口的衛士在查通行證。馬車齊齊停了下,錢氏撩了車布,蹙了眉頭看去,謝沐安連忙催馬上前,輕聲道︰「好像說是最近漢成國那邊有奸細潛入沁陽國,所以杳得比較緊。」
錢氏輕哧一聲,「車隊上不是有俯里標志嗎?」
謝沐安使了個眼色給錢媽媽,錢媽媽連連上前,小聲的勸著錢氏。謝沐安便催了馬上前,對那守門的兵士不悅道︰「好了沒。」
那兵士是個十七八歲的毛小伙,見謝沐安一身錦衣風姿勃發的坐于馬上,再一看那馬車標志,是謝俯,存了討好的心,道︰「謝大人這是要出城啊。」
謝沐安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小兵似乎很難放棄這樣討好的機會,不放棄的繼續道︰「謝大人你不知道吧,前兩天我們在這盤查到漢成國的一個奸細呢。」
「奸細?」謝沐安隱隱憶起,好像是听說漢成國近來不安于世,隱隱有擦火之舉,怎的連奸細都來了麼?
「是啊。」見謝沐安搭話,那小兵更加賣勁了,擠了擠,站到謝沐安馬下,抬手舉著城門二丈之處,道︰「你看,當時她想要逃,被我們給抓了,一時失手,也不知道誰把她給打死了。」
謝沐安緩緩的抬了眼看去,這一看,整個人便如寒九天被潑了盤冷水,從腳底冷到心頭,「女乃……」總算是生生的咬住了那後面一個字。
那小兵仍自興奮的在旁邊絮絮叨叨的不停說著。謝沐安猛的回頭去看蘭依的車,見車簾緊閉,而恰在這時,一切檢查完畢,他只想著快點出城,一定要快點出城,不能讓蘭依看到這一幕。眼見得車隊徐徐而行,中間的馬車忽的被撩了簾子,梓清輕脆的聲音響起,「爺,那是什麼人,怎的會被吊在城門上。」
謝沐安的臉刷的一下如紙般透白,隨著梓清的話落,前後兩輛馬車同時撩開了車簾,錢媽媽驚訝的聲音淹沒在蘭依慘歷的尖叫聲中。
「停車,停車。」梓清連連喝令車夫停車,結霜一個縱身下了車,扶著梓清,朝蘭依的車那邊走去,「蘭依怎麼了?」
車簾嘩的一聲被結霜一把撩開,蘭依失去血色的臉就那樣呈現在眼前,一邊仍自瑟瑟顫抖著,明明是痛到極致,她卻死死的咬了唇,雙目帶血的瞪視著眼前的一切。
「怎麼了?」梓清的耳邊響起錢媽媽低低的聲音,梓清回頭迎著錢媽媽,「不知道,蘭姨娘這是怎麼了,難道又魔障了?」
謝沐安翻身下馬,急急的跑了過來,見梓清和錢媽媽都在馬車前,一時頓了頓腳,目光糾結的看向蘭依,眼里諸般情緒難以言喻。
「我……我沒事。」蘭依深深的吸了口氣,身子雖仍在顫抖,人卻在極力的鎮定下來,甚至抬了臉,對著錢媽媽和梓清淡淡的笑了笑。
「蘭姨娘若是不適,就先回俯吧。」
錢媽媽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蘭依,蘭依低了頭,搖頭,「不用了,我沒事,謝謝媽媽。」
馬車繼續向前,謝沐安最後一次看了眼那懸于城門的尸體,隨手招了小廝過來,耳語幾句,那小廝飛快的跑了開去。
結霜扶著梓清重新坐上馬車。
「四小姐……」
梓清擺了手,「能絕情到這份上,我若真輸給她了,也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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