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揚出征已近一月,可卻是音信全無,李素櫻雖說也是萬分焦急,只是家中有爹娘要照顧,他們為兒子幾乎急白了頭,所以她只能天天掛著笑容安慰著他們,不斷地承諾著他的平安。
只是夜深獨自一人的時候,她心中還是深深得哀痛著,她的擔心只能藏在心底,那是怎樣得煎熬啊。她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這一切,只是擔心還是免不了的。她能拜托的似乎就只有那個不知有沒有什麼用的護身符,這樣蒼白無力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她多想此時她能陪在他的身邊,就算是戰場她也無所畏懼,只是她還是沒有那樣的勇氣。
家中最不好受的應該就是木輕煙了,從李風揚出征那天她就開始掉淚,到現在都沒幾天停止,素櫻真擔心她的眼楮會哭瞎,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櫻兒。」木輕煙躺在軟榻中,輕拭著眼角的淚,還是看到了剛走過來的女兒,心中的情緒突然想要傾瀉而出。
李素櫻微微地笑著走過去,溫順地坐在她身旁依著她,甜甜地叫著,「娘。」
木輕煙突然抓住她的手,都沒注意到長長的手指已經掐到了她的手,她似乎已經念兒成痴了,「櫻兒,你說你哥哥不會出事的吧?」
面對著娘親淚眼婆娑的模樣,素櫻心里也是一片悲涼,可是很快就被一種堅定的信念所代替,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不幸的事發生的,絕對。她放軟語氣,試圖讓木輕煙緊繃的情緒平靜下來,「娘,哥哥沒事。你忘了嗎?我和他是孿生子,如果他有事,我會感覺到的。」
「是嗎?你真的能感覺到他?」
「是的。」素櫻很堅定地告訴她,回憶起這些年她所能感受到的那些奇妙感覺,「對于他的喜怒哀樂,我一直都能感同身受,我想他一定也是這樣的。」
「是嘛,是嘛。」木輕煙不禁潸然淚下,但是素櫻知道,她相信了自己的話,這是放心的淚水,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擁抱著她,為她們同樣深愛的人祈福。
這一個月來,飯桌上都是一副慘淡的光景,就連丫鬟小廝也被感染了這種氣氛。可是今天卻有了不一樣。飯廳里首先傳來的是李峰爽朗的笑聲,接著木輕煙和李素櫻沖了出來,悲傷中帶了點喜悅,因為她們都了解,李峰這樣開懷的笑肯定是有了風揚的消息。
「相公,是不是揚兒有消息了?」木輕煙抑不住驚喜,聲音都有了些顫抖,還好有素櫻扶著她,不過素櫻也是心不在焉地一直望著父親。
李峰看著她們望眼欲穿的神情,也無法隱瞞,只能提早給她們一個驚喜了。「夫人,櫻兒,今天收到邊關的捷報了,揚兒帶領大軍大敗日照國,聖上龍心大悅封揚兒為大將軍了。」
木輕煙听聞此信,一個月來的擔心頓時化為烏有,有的只是喜悅的淚水,她甚至高興地說不出話來。而對于素櫻來說,只要能听到他平安就好,什麼功名賞賜她全都沒有看在眼里,這一刻對她來說真是太幸福了。
李峰早知道她們會高興異常,只是她們不知道的是他還留了一手,他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地開始說,「其實除了捷報,揚兒還送來了另一樣東西。」
「什麼?」母女倆這次是異口同聲,引得李峰哈哈大笑,他揮揮手中的一封信她們就全明白了,「家書!」
她們爭先恐後地搶著拆信,還一邊埋怨著李峰的窩藏,府中很久沒有這麼歡樂的氛圍了,很多的丫頭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李風揚的信很短,就是簡單地問候了每一個人,可是對于關心他的家人來說,卻是最珍貴的。素櫻現在才明白詩中所說的,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一家歡喜一家愁,今晚御史府中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薛進一揮手將茶杯掃落在地,嚇得一幫奴才跪了一地,不住地喊著,「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你們這幫蠢材,如果你們能有李風揚一半的才能,我也不必處處受制于李峰。只可恨我妻妾成群,卻沒有一個兒子,否則我還需要你們這些蠢材們。」
看著他大怒,做奴才地也不敢說什麼,只能不斷磕頭認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次所提的和親一事。「大人,現日照國投降指日可待,既然這樣,我們就有理由和他們和親,那李素櫻就成了最大的犧牲品。」
薛進眯著眼楮思索了一會,似乎這也是唯一能讓李家不好過的辦法了,只不過要說服皇上和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現在月闕國是勝利的一方。只不過他老謀深算,這種動嘴皮子的事根本難不倒他。
狡黠的笑隱沒在昏暗的燈光下,陷入狂喜中的一家人不曾料到,他們又將陷入另一愁雲慘霧中,而故事的主角素櫻還坐在自己的床邊,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想象著和風揚團圓的日子。
她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陷入了感情的泥沼,只是白天的她隱藏得太好,沒人能觸踫到她的內心,即便是生她養她的親娘。
今夜已是月半,皎潔的月亮掛在雲端,像是一個圓盤。八月十五,本是團圓之日,卻是人在異地兩處愁。李素櫻不知道的是,此時在遙遠的地方,李風揚也在看著同一輪圓月,想念中他心中的人兒。本以為離開後能忘懷,卻原來更相思。萬幸的是,人在遠方不必擔心自己的心思被別人識破,他也便能以解相思之苦。
荒涼的城牆上,一襲白衣鎧甲的男子坐在月下,手里拿著一個護身符,望著遠方,這場景是否已轉入時空,打亂了他們運行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