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很快過去,素櫻難得安分地呆在自己的閨房。木輕煙一直希望她能嚴守女子的儀表,可是真看到她如此安靜的模樣,她反而想念起她的活潑好動了。那樣的素櫻才比較開心不是嗎,只是她現在只能為她擔憂,不由輕嘆,悄然離去。
「小姐,小姐,少爺回來了。」靈兒還未至,聲音已經傳來。素櫻本知道他今日歸來,可是此刻知道他已和自己在同一屋檐下,心還是禁不住地躁動。她瘋狂地想要見到他,可是如今她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呢,是妹妹思念哥哥,還是作為女子的那份痴狂?
「我知道了。」
靈兒原以為她會高興地沖出去,不想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小姐會改變了這麼多,她還是喜歡以前滿臉笑容的小姐。靈兒不知所措,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素櫻卻突然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靈兒一愣之下跟著她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任詫異填滿心間。
素櫻沒有時間理會靈兒,她只知道她迫切地想要見到他,不論是作為妹妹還是愛他的女人,如果不再見他一面,她想她會遺憾一輩子的。她是新時代的女性,怎麼會被一個簡單的情字打敗,她一定會笑著見他。
可是跑到門口,剛見到他的背影,她就停下了腳步,她居然有種害怕的感覺,矛盾著到底要不要進去。也許是上天不給她考慮的機會,木輕煙看到了她,「櫻兒,你哥哥回來了,還不快過來。」
素櫻有種硬著頭皮上戰場的感覺,勉強地擠了一絲笑容,她以平生最慢的速度朝他靠近。
李風揚听到木輕煙的叫喚就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後,但他不敢回頭。這麼多日日夜夜他瘋狂地想要見到她,真到了這一刻,他卻躊躇了。他仍記得她熟睡的模樣,記得她燦爛的笑,也記得她眼中的悲涼。卻不知站在他身後的她會是怎樣的神情。
「哥哥。」他听到了她甜甜的聲音,卻同時冷卻了他躁動的心。他記得了自己的誓言,她從此只是乖巧的妹妹,關外的一切都是一場美夢。他緩緩地轉身,勾起的嘴角恰到好處,溫暖而親切。
素櫻終于看到了他的臉,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事實上距上次離別不過短短幾天,她還是覺得恍如隔世。經過戰爭的洗禮,他成熟了許多,不再是個瘦弱的少年,成了真正的男子漢。她真的欣喜于他的改變,不禁猜想著怎樣的女子才能成為他的妻。
「素櫻。」李風揚喚著她的名字,被她的笑容感染著,心里暖暖的感覺很幸福。就算是作為她的兄長,能這樣近地看著她,默默護著她,夫復何求呢?
「你瞧這兄妹戀,小時候打打鬧鬧,現在倒生分了。」木輕煙不懂他們的心思,看著這一對小兒女互相笑著,高興地打趣著,一掃一個多月的愁雲慘霧,重新洋溢著光彩。
一家子終于團圓,李峰也很是欣慰,如果不是素櫻要入宮的事,那就太圓滿了。「大家都坐下吧,一邊吃飯一邊談。
這一夜,他們聊了許多,從戰爭到風景,每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素櫻和風揚也是從未停止過笑,他們同樣在心底慶幸著,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不是麼?
雖然聊得很多,但是誰都沒有提及素櫻入宮的事,或許在他們心底,還是不願承認這事吧。但這對于素櫻來說,還是放心了很多。她知道風揚早晚會知道的,只是這些快樂的記憶她還想擁有更多。不管風揚是什麼反應,她知道自己都無法再這麼幸福,于是她私心地希望這事能瞞得越來越久。
只是上天似乎就沒有听到她的祈求,次日,宮里就送來了箱箱櫃櫃的彩禮,李風揚疑惑地看向爹娘,李峰無奈只能告訴他真相。
當時素櫻不在,她也是從靈兒口中得到了消息。她不知道風揚會是什麼表情,她期待著同時也害怕著。最後她只听說他什麼都沒說就出了府,她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心里卻隱約有期望在蠢蠢欲動。
李峰和木輕煙沒想到風揚會有這麼大反應,雖說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當時他的眼神真的嚇到了他們。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從未出現在他眼中,他們不明白為何他散發出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危險氣息。
李風揚離府一日,府中人人擔憂,只是處處尋不到他也是無措。素櫻一個人在後院的亭中坐了一日,心不在焉地撫著心愛的琴,回憶著曾經在這發生過的一切。她似乎還能看到面前站著一個別扭的小男孩,因為輸給她而賭氣地不理她。當時她只是一笑而過,而今她多想擁抱著他。她痴迷地伸出手去,琴聲驟停,她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哪還有小男孩的蹤影。
素櫻縮回孤零零的手,看著這里熟悉的一切,竟感到物是人非。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妹妹,就算是穿越成他的一個小丫鬟也好,至少他們還有在一起的機會。兄妹的禁忌就算如她也是難以接受,她並不後悔付出自己的心,只是兄妹情從來不會有好的結果。更何況他從未說過他的愛。
天漸漸地黑去,李峰和木輕煙無奈卻還是回房了,對于風揚,他們還是能放心的,他們認為他只是愛妹心切一時難以接受。
府中的人漸漸散去,夜已深。沒有人發現素櫻還是坐著庭院中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自己在回憶過去,還是期待著未來。或許在心底她是想等風揚回來,可是她不敢承認,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的心情。是假裝高興,還是告訴他自己的悲傷?
在她躊躇未決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一個黑影搖搖晃晃地靠近。
「風揚?」看那身影,素櫻依稀能辨出是風揚,靜謐的黑暗給了她窒息的感覺,就算是在家中也感到害怕。這一刻她才明白,同年齡無關,她終究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
那個黑影沒有給出反應,還是一步步地靠近她,呼吸在這一刻似乎停止。就在素櫻想要尖叫的同時,那個黑影撲過來抱住了她。
素櫻下意識地推開,卻被一個有力的臂彎擁入懷中,在她準備喊救命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叫著她的名字。「素櫻,素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