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大婚還有五日,宰相府處處透著喜慶,張燈結彩,忙忙碌碌,只有李素櫻和李風揚像是說好了一樣,天天不見人影。這新娘子天天出去露面,木輕煙不免有點擔憂,但想想她也就能了解。一入豪門深四海,更何況是皇宮,以後想見見女兒就難了,想來那兩個孩兒也是如此難分吧,就隨他們去了。
確實難分難舍,短短的五日,他們有多希望一天的時間能漫長一點,但奢望總是會讓人更加失望。
不想受人打擾的他們選擇了在青山綠水中制造他們的回憶,不需要太多的話語,只是相擁著看山山水水,就能讓笑容長留在臉龐。
李風揚坐在水澗的石壁上,寵溺地看著躺在他腿上的素櫻,越了解她就越放不下她,特別是她孩子氣的一面讓他印象深刻,恐怕一輩子難以忘懷了。
素櫻睜開微閉的眼眸,深褐色的眸子中有種眷戀,听著耳邊陣陣泉水聲,恍然自己身在他處,她多想從此就過著這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只是她不能自私地要求風揚放棄一切追隨她,更何況他們還有爹娘,還有太多拋不開的責任。
「風揚,我們那邊有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我很喜歡的歌詞。」
李風揚不知道什麼叫歌詞,但是他沒有開口,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等到風景都看透,還有誰能陪我看細水長流。」
「很美。」淡淡的語氣說著這麼傷感的話,真心讓他心疼,只是這麼美的詞也是只有失意的人才能寫得出。
素櫻的目光移到他臉上,一向堅強樂觀的她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但只有看著他似乎就不在乎什麼了。「風揚,等我們把風景都看透,能一起看細水長流嗎?」
撫模著她微微散亂的秀發,風揚低下頭在她的臉頰留下一個輕吻,堅毅的臉上也流露著一股柔情,「雖然我們不能一起看細水長流,但我們在看著同一條細流。」
素櫻知道他說不出煽情的話,但這平淡的話語能讓她感到甜蜜,這就是愛了吧。本以為她不會動心,卻原來早已深陷其中,能有他這番心意,深宮如她也只是浮雲,她只需記著他的好就已足夠。
「素櫻,能再唱一次那首歌嗎?我救你那天你在房中自彈自唱的那首。」風揚突然懷念起她的歌喉,或許就是那一次讓他再也無法忘懷。
「你是說愛的供養?你居然听到了!」李素櫻驚訝地瞪著他,心里默默地打著小九九,我鄙視你,偷听。
「愛的供養。很別致的詞牌名,我很喜歡,你再為我唱一次吧。」沒接收到她鄙視目光的風揚還沉溺在她的歌聲中不肯出來。
看來這家伙的品味不錯嘛,本姑娘喜歡的歌你都喜歡,哈哈。不知道什麼開始自戀的某小姐望著他真誠而可憐巴巴的眼神,終于決定開開嗓了。
安靜的溪澗,本來只有泉水叮咚的聲音,現在又多了只黃鶯,悠揚婉轉的歌聲傳的很遠很遠,連鳥兒都為此停留。
「櫻兒,來,多吃點,以後就吃不到這些了。」木輕煙不停地為素櫻夾菜,眼眶還紅紅的,終是舍不得這唯一的女兒。
素櫻笑著點點頭,盡情地享受著娘親的寵愛,吃到嘴里的菜都匯成濃濃的愛意融入骨血,這就是骨肉親情吧。她抬頭看向李風揚,他也在笑,就如他們說好的,沒有悲傷,只是眼神的交流他們就能明白彼此,他們都曾很幸福很幸福。
「夫人,櫻兒嫁到宮中皇上必不會虧待她,今晚我們就高高興興地吃頓團圓飯,不要讓眼淚拂了櫻兒的福氣。」舍不得愛妻掉淚的李峰只能軟言軟語地哄著她,她若再傷心下去,自己恐怕也要老淚縱橫了。
木輕煙看他們父女三個都在笑著,不免覺得自己太消極,立刻就擦干眼淚,掛起笑顏,「我們櫻兒是有福之人,我多慮了。不過櫻兒,宮中不比在家中,事事要小心謹慎。這宮里女子多,勾心斗角也多。皇上有三宮六院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我知道。」素櫻乖巧地答應著,卻不免看到對面風揚眼中的戲謔,心中不免莞爾。娘親還真是多慮了,任他龍燁暝是人中龍鳳,對她來說不如李風揚一個。人去了宮中可是她心還在風揚身上,一個無心之人,又怎麼在意龍燁暝有幾個老婆呢。
最後一頓晚餐,李風揚感覺快把自己所有的笑容都用掉,他的笑都是真心的,也是為了素櫻放心。可是他不免開始矛盾,這樣對素櫻好嗎?他們注定沒有結果,還私心地讓素櫻把一顆心放在他身上。如果她能愛上她未來的夫君,她會不會更幸福。
「你這個木頭腦袋又在鑽什麼牛角尖了。」轉過身,是素櫻嬌俏的容顏,還有一雙能看透一切的厲眸。
「沒有啊。」承認的是傻瓜。
李素櫻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一臉嫌惡,「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笨腦袋在想什麼啊。你是想讓我去跟那麼多女人搶一個男人嗎?我告訴你,不是我的,我一眼都不會去看。」
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是很明顯了,可是李風揚還是很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是說我嗎?」
無奈的女人傷不起啊,李素櫻在心中哀嚎著,自己怎麼著愛上了這麼個榆木疙瘩。她立馬換上一副凶巴巴的神情,轉身就想走。「自己想。」
一只手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李風揚心急地把她拉回來,卻看見她臉上正中下懷的壞壞表情,才知自己又被騙了。好吧,他是木頭腦袋,從小被她欺負還喜歡上她,這不是自找的嘛。
「你在心里罵我。」
「哪敢,我在自責呢。」堂堂大將軍立刻一副卑躬屈膝樣,心里不由打鼓,他沒說謊啊,他真的在罵自己的。
李素櫻很滿意他的反應,很大方地賞了他一個大大的香吻,瞧他那害羞又高興的別扭樣還真是可愛的緊吶。
「李素櫻,一個大家閨秀怎麼能做出這種有違名節的事。」義正言辭的話語居然出自害羞羞的李風揚,瞧那嚴肅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可惜在他面前的是素櫻。
「你不喜歡嗎?李大公子。」素櫻嬌滴滴的聲音一來,李風揚立刻丟盔棄甲,舉白旗投降了。
「喜歡。」
「恩,乖。」還真是美好的一天啊,李素櫻不禁在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