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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我知道人的痛苦來自于太在乎,因為太在乎所以失去了或者得不到才會痛苦,如果你能做到不在乎,痛苦必然會少一些,但是人生在世,誰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呢?因此也必然就會痛苦。
我也是凡人,我也會痛苦,但是你知道對于軍人來說,這並不算得了什麼,在任何困難面前,我在部隊里的五年早已練就了一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本事,因此,我開始去抗拒這種太在乎,很堅決地告訴自己,我不可以再留戀,不可以再企盼。
這個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一個男人要做到光明磊落,說斷就斷,不可以唯唯諾諾,藕斷絲連。
那夜,這樣想後,似乎就沒有了悲傷,而且還如釋重負,所謂悲傷,痛苦,那不是我會做的,她已經不再是她,而我又何苦再去痛苦?反而那夜的事情發生後,我比任何時候都如釋重負了。
嶄新的一天繼續開始,陽光依舊那樣的明媚。
那個事情發生後的三四天後吧,那天傍晚,天都快黑了,要下雨,雷聲轟隆的,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我一接電話,對方就是一個孩子的聲音︰「喂,你好,叔叔,是你嗎?」
我開始沒有听出來,我說︰「你是?」
她立刻就說︰「我是馬爾代夫啊!」她竟然沒有說自己是樂樂,說出了這個,我猛地就說︰「哦,你是樂樂啊,樂樂對嗎?」我激動地說。
「恩,叔叔,真是你啊!」
「樂樂,你,你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碼的啊?」我很是激動,這孩子竟然能給我打電話。
「我在我媽媽的手機上偷偷看到的,上面只有一個姓于的叔叔,你不是說你姓于嘛,我沒有上學之前,我外公就教我識好多字了,嘿!」
我感覺不可思議,她只有七歲,記性卻可以這樣好,而且我不記得我跟她說過我姓于了,也許是她媽媽跟她說過吧,不過我感覺真的挺驚訝的。
「恩,你媽媽在嗎?」我問她。
「我媽媽不在的,她出去應酬了,這是我的手機,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呢,我媽媽說要晚一些回來的,我有點害怕,打雷了!叔叔,你過來陪陪我好不好?」
「哦,樂樂啊,是這樣的,我擔心你媽媽會認為這樣不好!」,我有點猶豫,可是你知道對于孩子那種天真的話語,以及人與人尤其孩子與大人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感情,也是讓你難以拒絕的。
「這是我們的事情,跟我媽媽沒有關系的,我很害怕!」
她怎麼可以讓一個七歲的孩子單獨在家呢?難道生意真的比自己的孩子重要嗎?也不找個人帶孩子,真是?如果我有閨女,就算生意再重要,我也不會把幸福時光都交給生意,而不去陪我的女兒。
我說︰「恩,樂樂,那你等會啊,叔叔去你家找你,不要怕啊,你坐在家里不要動,不要去關窗戶什麼的知道嗎?還沒有下雨呢!」
「好的,叔叔,THANKYOU!」這小鬼真是滑稽可愛。
我那時剛回到家,因為要下雨,就不準備去出攤,我開著摩托就去了她家,我有點擔心,我這樣會不會很唐突,我不應該來的,我跟她都沒有任何關系了,現在來她家帶她閨女玩,這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啊,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以為我有來纏她了,我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是沖動,可是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就猶豫了,感覺這樣太不妥,很不好,于是我就想回去,打個電話給樂樂說我去不了了。
可是我剛想走,樂樂竟然跑了下來說︰「叔叔啊,我們就是住在這里啊!」她對我猛地眨眼楮,我哪里還能走的掉,我從車上下來了,我模了模頭說︰「我有點忘記了,呵,你媽媽還沒有回來啊?」
樂樂雙手抱著胸看著我說︰「是的,關玲出去應酬了,要做生意,所以要跟人家喝酒的!」
我點了點頭,一笑說︰「有沒有吃晚飯啊?」
樂樂搖了搖頭,我見樂樂這樣,我更是不可理解,難道錢比女兒的命還重要嗎?賺錢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過幸福的生活嗎?為了錢,不顧女兒的生命,這樣的母親也真是少有。
我真是對她失望。
「叔叔帶你去吃東西,帶你去吃好東西,去餐館吃,好不好?」
樂樂搖了搖頭說︰「你送快遞沒有什麼錢的,我只有十塊錢,我媽媽給我的,我們去吃沙縣小吃吧,旁邊就有啊!」她眼楮一閃一閃的。
那刻,我特別難受,我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會如此懂事,我忙模著她的頭發說︰「叔叔請你,不要你的錢的!叔叔有錢的!」
樂樂天真無邪的眼神望著我說︰「那你別告訴媽媽好嗎?」
我笑了,點了點頭說︰「我們的秘密!」
樂樂對我做了個鬼臉。
我帶樂樂去餐廳吃的,點了四個菜,我很開心,樂樂竟然說︰「哇,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菜肴呢!」
是的,她媽媽破產了,她們不可以下館子了,而且她媽媽現在去跟人家喝酒,自然也不會帶她去,想到這些,我除了氣她還多了些無奈。
「那你多吃點,不夠,叔叔再點,吃吧,乖!」
樂樂忙說︰「夠了,夠了,不要點了,叔叔,你也吃啊!」
我一笑,點了點頭。
樂樂跟好久沒有見過好吃的那樣,想想她以前的家庭怎麼會落魄到如此地步,她不停地吃,小嘴不停地動著,吃一會,就看著我嘿嘿地笑,我不停地夾給她吃,看著這個寶貝,我真的好想好想有錢,然後可以照顧樂樂,哪怕不是關玲。
「叔叔,你喜歡我媽媽嗎?」她隨口就問我。
我愣了下說︰「哦,不是,我跟你媽媽是很普通的朋友!」
「趙叔叔喜歡我媽媽,不過我媽媽不喜歡他,他是有老婆的男人」,樂樂又說︰「叔叔,你有沒有結婚啊?」樂樂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叔叔都還沒有女朋友呢!」
「那你跟我媽媽談戀愛吧,我媽媽跟我爸爸離婚了,我爸爸騙了我媽媽好多好多的錢——」
「你爸爸現在在哪啊?」我問她。
「不知道去哪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媽媽說他去緬甸賭博了,你知道緬甸嗎?」
我點了點頭,我听說過,那里有很多賭場。
樂樂不說了,而是說︰「我們班級里有五個小朋友父母離婚了,劉老師問我們誰的父母離婚了,讓我們舉手,我舉手的,還有四個小朋友也舉手的!」樂樂說,她的話真的好多哦,不過我挺喜歡這孩子的,很誠實。
我想了下說︰「你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啊?」
樂樂搖了搖頭說︰「沒有,但是我說過,我說你會帶我去馬爾代夫,我媽媽把我教訓了一頓,還罵我了,討厭!」
我笑說︰「不要跟你媽媽說的,過不了多久,叔叔就可以帶你去了,真的,我問過了,不要多少錢的!」
樂樂點了點頭,說︰「叔叔,還是跟我媽媽談戀愛吧,那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我們是一家人,媽媽就不會罵我了!」
我一笑,不說話。
樂樂又是嘿嘿地笑了,這小丫頭讓我來看起來是給她媽媽說媒的。
那天吃飯,她說了好多,她班級里的事情,她外公外婆的事情,她媽媽的事情,不過小孩子說這些,你是听不到什麼連貫的事情的,都是這里一句,那里一句,因此從她的話里,我並不會了解太多。
吃過飯後,我帶樂樂回家,看時間差不多了,別回頭她媽媽回來了,我還真不想見到她媽媽。
我開著車子帶著樂樂,到了她家樓下,遠遠地我就看到門前停了一輛車,是那輛路虎,我把車放慢了速度,然後我見到關玲從車里下來了,那個姓趙的也從車里下來了,他扶著關玲說︰「玲玲,我送你上去,我送你上去!」
「我沒事,你回去吧,嫂子在家等著急了,你趕緊回去,我一點都沒有喝多!」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我和樂樂。
停下車來,我對樂樂說︰「樂樂,我先走了啊,你媽媽回來了!」
我剛要走,那個男的就說︰「是你那個弟弟啊?」
我想如果就這樣走,太沒有禮貌,于是就走過去一笑說︰「姐,我把樂樂給你送回來了!」
她沒有說話,那個男的說了聲︰「謝謝你啊!」
我說︰「你好,不用謝!」
關玲又對那個男的說︰「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上去,嫂子打了那麼多電話,你趕緊回去!」
那個男的說︰「那我走了啊,呵!」
他看了看我,然後上了車,就把車開走了。
她好像也喝多了,她看著樂樂笑說︰「樂樂,想我沒有?」
「沒有!」樂樂生氣了,自己猛地往樓上走去。
關玲哼了下,笑了,剛要走,差點跌倒,她似乎不當我的存在,我猛地去扶住她,因為她當時要跌倒的姿勢太危險,我竟然從她的側面一把抱住了她,她被我抱了懷里,她沒有動,在我的懷里,愣了下,然後冷冷地說了句︰「我,我不認識你吧!」
我迅速地把手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