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跟袁士武同居生活的第十五天,俗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晚的我顯得格外緊張,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又是深更半夜帶著幾分酒意回家的,但這次他的酒意發展成了酒醉,因為我隱約感覺到他走路的姿態有些不平穩。他爬上床時,我正故作鎮靜不露聲色地裝睡著。在靜得沒有一絲風吹草動的夜里,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隱隱酒精味幽幽飄來,我的眼楮越閉越緊,被壓迫的眼球有種迸裂的感覺。悄悄的,他的手滑落到我的胸前,使我心頭一顫,慢慢的,他在解我睡衣的扣子,使我心慌意亂。靈機一動,我翻了個身,把他的胳膊狠狠的壓在了身子底下,算是逃過一劫。他把胳膊抽出,老老實實地躺下了。我在心中暗喜著。但好景不長,他又開始琢磨著該如何給我寬衣解帶了,我一個飛毛腿,把他踹到了地上。他沉甸甸的身軀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如地震般轟動,我險些笑出聲來。他站起身子離開了房間沒再回來,我喜笑顏開地睡去。
突然,我感覺房間在震,便驚恐萬分地坐起。我看到屋子里的擺設四處飛舞,棚頂的天花板也隨之墜落下來,砸在我的身上,壓得我奄奄一息,與之同時還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鑽進我的心窩。我猛然地睜開了雙眼,不停地喘息著,卻看到袁士武在我的身上浮動著,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刺激著我的嗅覺,我驚呆了。
直到現在我才體會到什麼是難過的最高境界。流淚的人不夠難過,因為他們仍懂得釋放與發泄,而且疾風驟雨過後必定是晴空萬里,或許還會看到七色彩虹。尋死的人不夠難過,因為他們仍有思維和精力去研究尋死的方法與途徑。難過的最高境界是你已忘卻了如何哭泣,如何思考,你只覺得心里很涼,很涼。
那晚我整夜未眠,抓著被子,直視著天花板,腦袋里一片空白,心里一片冰涼,眼前一片漆黑。袁士武醒來後睡眼蒙朧地看著我,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誠惶誠恐地說︰「我……昨晚喝多了。」
那天我沒有去上班,不用解釋我老板也知道原因。我一直沒有哭,更沒有割腕上吊吃安眠藥,只覺得心里很涼。人生沒有完美的,卻有完美的人生。兩者迥異,人生的完美追求毫無瑕疵,而完美的人生追求毫無遺憾。我的人生不再完美,方才造就了完美的人生,因為只有酸甜苦辣咸五味聚全的人生才算得上是毫無遺憾。
人生還得繼續。
我的生活再次步入了正軌,我與袁士武的同居生活也正式地步入了正軌,我終于感覺自己不再虧欠于他,我們之間的天平也終于趨向平衡。我每夜還是會夢見潘岳,在夢里我還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而誰又是袁士武夢中的主角呢,也許是我也許是她她或她,總之我們是同床共枕卻異夢。錢天還是會發充滿甜言蜜語的短信給我,看到那些露骨的文字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陷入甜蜜中而不能自拔,我是在尋求刺激也好,感受激情也罷,我與錢天之間的「地下情」在無失大雅之下繼續進行著。